楼主: 浮云过眼

《洛丽塔》--------纳博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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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4:11 |显示全部楼层
,而后给我看他家人的照片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他有个迷人的孩子,也象多丽那

般年龄;但我看穿了他的花招,坚持让他开一些目前最有劲的药。他建议我去打

高尔夫,但最后终于同意给我一些,用她的话说,“效力无比的”;便走向另一

个柜子,取出一小瓶蓝紫色胶囊,一头有黑紫色带状条纹,他说,这是刚上市的

,并不用于那些一口水就能镇静下来的神经病患者;它只用于无法入睡的艺术家

们,这些人必须先死去几小时方能再活几百年。我喜欢愚弄傻气十足的医生,尽

管内心很高兴,但把药片装进口袋时,还是怀疑地耸了耸肩。再说,对他我也必

须严加小心。

  记得有一次拜访他,我愚蠢地失口提到了我最后入的那家疗养院,我自信看

见了他的耳朵尖痉挛了一下。既然夏洛特或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我过去的那段日

子,我于是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曾为了写部小说到精神病患者中间做过些调查

,不过无妨;这老恶棍当然有个甜甜的女儿。

  我精神高涨地告辞出来。用一个指头把住我妻子的小车,心满意足地向家驶

去。拉姆斯代尔毕竟诱惑力很大。蝉在叫;大街刚洒过水。一路顺风,我几乎是

平滑着就开上了我们那条陡峭的小马路。那天不知怎么样样事都很称心。天那么

蓝树那么绿。我知道太阳光灿灿,因为我的点火栓正好反射在挡风玻璃里;我还

知道此时正是三点半,因为每天下午给奥泊西特小姐按摩的护士穿着白袜、白鞋

正在狭窄的便道上轻快地走着。象平常一样,歇斯底里的琼克长毛狗在我驶下山

时朝我袭来:也象平常一样,地方报纸刚刚被肯尼扔在前廊上。

  前一天,我已放弃了故意摆出的冷漠的生活规矩。此刻我打开起居室的门便

快乐地喊出归家之辞。夏洛特的玉色颈背和青铜色甜面包对着我,身上穿着我第

一次见她时穿的那身黄色衬衣,栗色宽松鞋,她正坐在椅角的写字台上写信。

  我的手仍然放在门把上又重复了我衷心的欢呼。她写字的手停下来。静坐了

片刻;然后她慢慢转过她的椅子,把胳膊肘放在弯曲的靠背上。她的脸因激动的

情绪显得十分难看,她盯着我的双腿开口说话时那情景怪是骇人:

  “黑兹这女人,大母狗,老猫,应受惩罚的妈妈,这……又老又蠢的黑兹从

今起不再是你捉弄的对象。她已经……她已经……”

  我义正辞严的控诉者住了口,吞咽下她的怨恨和泪水。

  无论亨伯特·亨伯特说什么——或企图说什么——都全无必要。她继续道:
  “你是个野兽。你是个可恶、可憎、罪大恶极的骗子。你敢过来——我就朝

窗外叫。滚回去!”
  同样,我想无论H.H.小声嘀咕些什么都可以省略。
  “今晚我就离开。这一切都是你的。只是你永远、永远也见不到那个可怜的

乳臭末干的小丫头了。滚出这间屋子。”

  读者,我那么做了。我上楼来到一半破烂的书房。两手叉腰,镇静下来恢复

自若,站了片刻,从门口看到那张遭劫的小桌子,抽屉大开,一把钥匙挂在锁孔

里,另外四把钥匙摊在桌面上。我穿过顶楼的走廊,走进亨伯特夫妇的卧室,平

静地从她枕头下转移出我的日记,放入我的口袋。然后我朝楼下走去,又停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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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4:25 |显示全部楼层
路:她正在通电话,电话机正好就安在客厅的门外。我想听听她正说些什么:她

取消了订购的什么物品,然后又回到客厅。我再次调整好我的呼吸,穿过过道,

进了厨房。我打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她从来也不能抵抗威士忌的诱惑。我走进

餐室,透过半开的门,看到夏洛特宽宽的后背。

  “你这样是在毁我也毁了你的一生,”我平静地说。“让我们通情达理些。

这都是你的幻觉。你真疯了,夏洛特。你找到的那些笔记不过是一部小说的片断

。你和她的名字也不过是碰巧用用。就因为它们是信手拈来。好好想想吧。我去

给你拿杯酒。”

  她既没回答也没转过身,只是一个劲飞快地胡涂乱写,不知她写的是什么。

大概第三封信了(两封已装在贴足邮票的信封里,放在桌上)。我又走回厨房。我

拿出两个杯子(为圣阿尔杰布拉?为洛?)。从冰箱里取出冰块以后,它粗暴地朝我

吼了一声。再写一遍。让她重读一遍。她不会记住细节的。改动,伪造。写个片

断,拿给她看,或随便扔在哪儿。为什么自来水龙头长鸣起来有时会那么可怕?真

是个可怕的局面,真是。象小枕头形状的冰块——是玩具北极熊的枕头,洛说—

—当温水注进它们的小窝解救了它们,那些刺耳的锉声、噼哩啪啦声和受折磨声

便消逝了。我将杯子并排放着。注入威士忌和少量苏打水。她禁止我使用针搅拌

。冰盒里一阵乒乒乓乓。我端着酒杯穿过餐室,来到客厅门外,门只开了一个缝

,我的胳膊肘都进不去,

  隔着门我说:
  “我给你拿酒来了。”
  没有回答,这个疯母狗,我于是把杯子放在电话机旁边的餐具架上,这时电

话响了。
  “我是莱斯利。莱斯利.汤姆森,”喜欢在天刚亮时游个泳的莱斯利.汤姆

森说:“亨伯特夫人被车轧了,你最好马上来,先生。”
  我回答说,可能约略有些暴躁,说我妻子安然无恙,同时一手拿着听筒,一

边推开门说:
  “这个人说你被轧死了,夏洛待。”
  但夏洛特没在客厅里。
  
  23
  我冲出门。我们那条陡峭的小马路远处显出一幅奇异的景色。一辆又大又亮

的帕卡德轿车爬上了奥泊西特小姐家从便道斜上去的一块草坪(有条格子呢膝布就

丢在草堆里),在阳光下熠熠闪亮,车门象翅膀一样开着,前轱辘深陷进常青的灌

木。这辆车的右边,在草坪斜坡整洁的草地上,一位白胡髭衣着讲究的老绅士—

—双排扣的灰西装、带花点的蝶形领结——仰面朝天躺着,他的两条长腿并在一

起,象一具没有生命的封蜡人体。我必须把当时一瞬间看到的景物变成一连串的

字眼;它们在书页上一个接一个的排列可以弥补实际是在一瞬间里猛烈聚合起来

的印象的混乱:厚毯膝布、小汽车、老绅士,奥小组的护士跑着,手里拿着一只

沙沙响、一半空的平底大玻璃杯,跑回隔着屏风的前廊——可以想象,那儿的那

位硬撑起来、受身体限制的老朽女人没准自己正在尖叫,但声音不够大,未能淹

没琼克长毛狗从一群人走向另一群人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吠叫——放一群已经聚集

在便道上靠近一些受检物的邻居那儿,又跑回小汽车,把汽车翻了个底朝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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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4:57 |显示全部楼层
后又到草坪上另一群人那儿,其中有莱斯利、两名警察和一名戴玳瑁眼镜的壮汉

。关于这一点,我应该解释一下,巡逻警察在事故发生后还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

,是因为他们正在两条街以外的交叉小路上向非法停车的发违章通知单呢;那个

戴眼镜的人名叫小弗雷德里克·比尔,是帕尔德轿车的司机;躺在绿草堆上的是

他七十九岁的父亲,护士还在给他灌水——这么说吧,那草堆是个堆起来的工作

台——,他并非真约死去了,两是正舒舒服服,有条不紊地等待从一场心脏病或

心脏病的可能性中苏醒过来;最后是便道上用膝布(她经常带着不满在便道上对我

指点着那条弯曲的绿色裂缝)簇着的夏洛特·亨伯特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是在匆匆

穿过马路到奥泊西特小姐的草坪拐角上的那只邮筒去投那三封信时被比尔的汽车

撞倒的,并被拖出去几英只。一个面孔漂亮、穿一身脏乎乎粉袍的小孩把这些信

拾起来,交给了我。我于是在裤兜里,把它们撕成碎片。

  三名医生和法洛夫妇很快就到了现场,接管了一切。这鳏夫,真是位有特别

自制力的人,既没哭也没有怒吼乱叫。他摇晃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表观;但他张

开嘴巴只是为了把一切与验尸及其善后处理有非常必要关系的情况和指示表达出

来;她的头顶骨、脑浆、金发和血已经模糊一片。等他被两个朋友,仁和的约翰

和珠泪涟涟的琼安顿在多丽屋里的床上时,太阳仍在闪耀着;那一晚他的为了方

便就寝在亨始特夫妇约卧室;就我所知,他的可能根本没以这个严峻形势所需要

的那般纯洁度过此夜。

  在这部特殊的回忆录中,我不必详细述说那些不得不参加的葬礼前的仪式,

或葬礼本身,它们象婚礼一样悄无声息。但夏洛特这样轻易死后约五天里,有九

件插独应该一提。

  成了鳏夫的第一夜,我喝得烂醉,象曾睡过那张床的孩子一样昏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我急忙查看兜里的那些碎片。完成乱成一团了,根本不能再拼成三篇

完整的东西。我推测“……你最好找到它因为我不能买……”是给洛的信上的话

;其它一些残片好象指夏洛特想带洛逃至帕金顿,或回到波斯基,以免兀鹰黑心

的家伙劫走她的宝贝绵羊(我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利爪)。另外一些碎条很明显

是申请书,不是给圣阿,而是给另一所寄宿学校,据说那儿的教育方式非常严厉

,非常旧,也非常乏味(尽管也有在榆树下玩的循环球戏),因而获得了“少女感

化院”的绰号。最后这第三封信显然是给我的。我认出了这几句“……分离一年

以后,我们或许……”“噢,我最最亲爱的,噢我的……”“……甚至比你另有

新欢还恶劣……”“……或者,可能,我会死的……”但总之,我这番收拾毫无

意义;这三封匆匆而就的书信形状各异的残片,混杂在我的手掌里,就好象仍然

是可怜的夏洛特脑中的种种思绪。

  这天,约翰须去看一位主顾,琼要回去喂狗,因此,我得以暂时摆脱了朋友

的陪伴。这些可亲的人害怕我独自留在这儿会自杀,但因为找不到其它朋友(奥泊

西特小姐被禁止同外接接触,麦库夫妇正在几英里以外忙于建新房,查特菲尔德

夫妇最近因为他们自己的什么家庭纠纷被叫到缅因去了),就委托莱斯利和露易丝

来和我作伴,藉口帮我整理孤儿的东西。我藉一阵悲壮的感激之情给善良又轻信

的法洛夫妇(我们正在等莱斯利前来赴他和露易丝的有偿约会)拿了一张从夏洛特

遗物中找出的照片。她坐在一块大鹅卵石上,透过被在前额的褐发正在微笑。那

是一九三四年四月照的,一个值得纪念的春天。在来合众公园进行公务访问期间

,我曾有机会在彼斯基逗留了几个月。我们相识了——继而生出一场疯狂的恋情

。我已经结了婚,啊,而她也已和黑兹订婚。但我回到欧洲以后,我们继续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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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5:09 |显示全部楼层
一位朋友:现在已经死了,互相联系。琼盯着照片小声说她听到过一些谣传,而

后一边看着,一边把它递给了约翰,约翰拿开烟斗,端详了可爱又放荡的夏洛特

。贝克尔,随即把它递还我。这之后他们离开了几个小时。地下室里快乐的露易

丝咯咯笑着,还叱骂着她的情郎。

  法洛夫妇刚走,一位下腭阴郁的牧师就来了——我想让采访尽量简单,既不

伤害他的感情也不引起他的怀疑。是的,我会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那孩子的幸福

的。让我顺便一提,这个小十字架是我和夏洛特都年轻时她给我的。我有个表姐

,在纽约是位受人尊敬的老姑娘。我们可以去那儿为多丽找一所不错的私立学校

。噢,多么老奸巨滑的亨伯特!

  为了方便莱斯利和露易丝,他们可能会(也确实做了)向约翰和琼报告,我就

以震耳欲聋的嗓音、非常出色的表演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假装与雪莉·霍姆斯做

了一次交谈。约翰和琼回来后,我全心全意把他们迎进来,故意叽哩咕噜胡乱对

他们说洛已经出发随中级小组去做五天远行了,因此找不到她。

  “上帝”,琼说,“我们该怎么办?”
  约翰说这很简单——可以让“最高”警察局去找那些行军的孩子们——这用

不了他们一小时。实际上,他熟悉这一带,并且———

  “咳,”他继续道,“我何不现在就开车去呢,你可以和琼一起睡”——(他

实际未必真心加上这句,但琼却热情支持他的建议,好象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我完全垮了。我请求约翰让事情顺其自然。我说我不能忍受那孩子总围在我

身边哭啼啼,她那么容易紧张,这种经历可能会对她的未来产生不好的影响,精

神病医师分析过这类现象。于是突然间出现了一阵沉默。

  “好吧,你是医生,”约翰有些唐突地说。“不过我毕竟是夏洛特的朋友和

顾问,还是希望知道你要把那孩子怎么样。”

  “约翰,”琼叫道,“她是他的孩子,不是哈罗德·黑兹的,你还不懂吗?亨

伯特是多丽的亲生父亲。”

  “我明白了,”约翰说。“对不起,是的,我明白了。我没想到这。这样问

题就简单了,当然。不论你怎样想都可以啊。”

  心神不安的父亲接着说葬礼一毕,他就去找他的宝贝女儿,并且尽最大努力

让她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偷快地生活,可能去新墨西哥或加利福尼亚旅行——当

然,只要他活着。

  我装扮的彻底失望时的平静和疯狂爆发前的安宁是那么逼真,以至好心的法

洛夫妇硬把我搬进了他们家。他们有个挺棒的酒窖,这一带酒窖很时兴;这大有

益处,因为我害怕失眠也怕鬼。

  现在我应该解释我不让多洛雷斯来的原因。自然,首先是,当夏洛特刚刚消

失,我作为一个自由的父亲又回到房里,吞下准备好的威士忌加苏打,然后躲进

浴室避开邻居和朋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跳动——说出来,很明白,就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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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5:25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起再过几小时,温馨的,褐发的、我的、我的、我的洛丽塔就会投入我的怀

抱,她流下的眼泪我会为她吻去,甚至比它们涌出得还快。但当我睁大眼睛站在

镜前,满面通红,约翰·法洛轻轻敲门进来问我没关系吧——我立刻发现要把她

领回家中简直是发疯,屋里,有这么多爱管闲事之人总在周围乱转,还老是图谋

把她从我身边弄走。确实,让人无法预测的洛自己也可能——谁知道呢?——对我

表观出某些愚蠢的不信任、突然的厌弃、或茫然的恐惧等等——因此逃离才是这

成功的关头的神奇的奖赏。

  说到爱管闲事之人,我还另有一位来访者——朋友比尔,就是除掉了我妻子

的小伙子。他既庸浴又严肃,样子象助理执刑官,长一张牛头犬下巴,小而黑的

眼睛,厚厚的跟镜框,朝天的鼻孔。他被约翰领进来,后者便转身离去了,还极

其周到地为我们关上门。我阴郁的来访者和蔼地说他有一对孪生女在我继女的班

里,随后打开了一卷他自制的事故图,真是,用我继女的话说,“真美极了”,

满是用各种颜色的墨水标出的动人箭头和虚线。H.H夫人约路线是用一串放在几

个她方上的小人图形显示的——象洋娃娃一样的职业小姐或“妇女集团军”——

这种东西一般都用作统计学之类的视觉教具。非常清楚,非常具体。这条线和一

条画得十分醒目、标出了两个连续转弯的迂回线触接了——一个转弯说明比尔的

汽车要躲开琼克狗(狗的位置没标),第二个转弯是对第一个的一种夸张延伸,意

思是要改变这场悲剧。一个非常显眼的黑叉子表示出事地点,整齐的小人终于停

在了便道上。我想往表示斜坡的位置上找找相似的符号,我的来访者的父亲曾象

蜡像一样仰卧那里但一无所获。那位绅士却已经在见证人文件上签了字,签在莱

斯利。汤姆森、奥泊西特小姐和其它八位的下面。

  弗雷德里克那只蜂雀铅笔熟练又灵巧地从这点飞向那点,意在说明他的完全

无辜和我太太的疏忽:他躲狗之际,她已经在刚酒过水的柏油路上滑了一跤,向

前跌去,但她本不该再朝前奔的,而应往后退(弗雷德用垫厚的肩突然一倾作个示

范)。我说这当然不是他的过错,验尸结果也与我看法一致。

  他黑黑的张大的鼻孔呼出沉重的气息,他摇摇他的头,又摇我的手;然后,

他以一种深谙世事又颇具绅士风度的漾慨提出支付殡仪的费用。他期望我拒绝他

的要求。但我却迷途登登感激涕零地接受了。这真吓了他一跳,又慢慢重复了一

遍他的话。我再次谢过他,甚至比刚才还深切。这场不可思谈的拜访的结果,是

我灵魂的麻木暂时有些改变了。毫无疑问!我实际上已经看到了命运的代理人。我

已经触摸到命运的肉体——以及它厚厚的垫肩。一阵奇幻又怪异的变化突然到来

,这就是手段。在这错综复杂的情形中(匆匆忙忙的家庭主妇,打滑的路面,一条

讨厌的狗,陡坡,大型号小汽车,车轮边的绅士),我能隐约辨认出我自己卑鄙的

责任。如果我不是这样一个傻瓜——或这样一位直觉的天才——能保藏好那本日

记,那么,明辨一切之后的愤怒和火辣辣的羞辱感所制造的流液就不会在夏洛特

跑向邮筒时迷蒙了她的眼睛。但即使蒙蔽了,假使不是那凑巧的命运,那并发的

幻影混淆了那汽车和那狗和那太阳和那阴影和那潮湿和那软弱的和踞强壮的以及

那石头在它约蒸馏器中、仍然可能什么都不至发生。

  再会,马林!宽厚的命运礼节地握手(象比尔离开房间前又做过的),将我从呆

钝中带离出来;我流了泪。隐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我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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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6:30 |显示全部楼层
24榆树和白杨翻腾的背后正变作一路突起的劲风,一片暴风雨前后的圆块积云压

抑在拉姆斯代尔白色教堂的塔顶,我这时最后一次环顾四周。为了无人知晓的冒

险,我要离开这座我仅在十个星期前租了一间卧室的青黑色房屋。窗帘--经济实

用的竹帘--已经卸下了。挂在阳台上或房间里的精巧的编织物很适合现代戏剧里

用。天堂之家此后一定会相当空寂。一滴雨珠掉在我的手上。我又返回屋整理东

西,约翰正把我的行李装上车,这时,一件有趣的事发生了。我不知道在这些悲

剧的记录里,我是否已经充分强调过本作者的好容貌--伪塞尔特人,迷人的猿猴

,小男孩似的男子气--令各种年龄、各秒背景的女性特别着迷这一点。当然,用

第一人称作如此声明听起来可能很可笑。但每时每刻我都必须将我的容貌提醒给

我的读者,这很象职业小说家的容貌,他既已给他的角色安排了某些奇癖,或一

条狗,每次这角色在故事发展过程中出现,他都必须再提及那狗、或那奇癖。现

在这一事件可能更是如此。如果我的故事想赢得恰当的理解,则应把我阴郁的漂

亮相貌萦记心里。青春期的洛着迷于亨伯特的魅力,恰如她着迷于打嗝似的流行

音乐;而成年的洛蒂则是带着一种成熟的占有欲爱我,那正是我现在所悔恨和尊

敬的,自不待说。琼·法洛,三十一岁,神经不正常,很显然,也正发展着对我

强烈的好感。她很漂亮,象雕刻的印第安人那种类型,肤色象烧焦了的黄土。她

的嘴唇象深红色大水螅,只要一做出她那象狗叫一样特殊的笑,就露出枯黄的大

牙和深白的齿龈。

  她很高,不是穿长袍配凉鞋,就是穿飘逸的裙子和芭蕾拖鞋,随时喝任何强

度的烈性酒,曾流产两次,写关于动物的小说,画画,读者知道的,风景画,已

经在进行癌症治疗了,活不过三十三岁;只是无奈,她对我无任何吸引力。在我

离开前几秒钟,琼(她和我站在过道上)自认为我有些惊慌,用她总在颤抖的手指

捧住我的太阳穴,她又蓝又亮的眼睛里满是眼泪水,竞试图来粘着我的唇,但末

成功。
  
  "你好自珍重,"她说,"代我吻你的孩子。"
  一阵雷声又震撼了房子上下,她又说:
  "或许,在什么地方,有一天,在一个不这么痛苦的时刻,我们又会见面。"(

琼,不管你怎样,不管你在哪儿,在负时空里或正灵魂时间里,原谅我这一切,

包括这个括弧)。
  这会儿我正在马路上,那条陡斜的马路,和他们两人握手。白色的暴雨降临

之前,一切都在旋转,在飞舞;一辆载着床垫、从费城来的卡车信心十足地驶进

一幢空房,尘土四溢,扬过那块夏洛特躺过的石板,当旁人为我掀开上面的膝布

时,露出她蜷曲的身子,完好的眼睛,黑色睫毛仍然湿润浓密,就象你的洛丽塔


  
  25可能有人会想,既然一切障碍均已排开,眼前只有无限快乐和今人兴奋的

前景,我总可以塌下心,宜人她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但根本不是!非但未曾享受

微笑的"机会"之光芒,反而被各种各样纯论理的疑惑和恐惧所缠绕。比如:洛那

么凑巧总被排除在直系亲属的喜庆和丧礼仪式之外,人们会不会惊疑?你记得--我

们没让她参加我们的婚礼。另一件事是:假设是"巧合"的长毛臂够及到一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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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6:44 |显示全部楼层
的妇人并除掉了她,"巧合"难道不会在不信教的时朗无视其孪生臂的所做所为,

出于同情草率地通知了洛吗?这次事故的确只有拉姆斯代尔《日报》报道了--帕金

顿的《记录》或克里迈克斯的《先锋报》均未谈及。Q营地是在另外一州,而且地

方性的死讯比不上人们对全国性新闻的兴趣;但我仍不能不想象到多丽.黑兹或许

已经被告知了这噩讯,而且就在我去接她的路上,已经被我所不认识的朋友开车

送回拉姆期代尔了。比所有这些推测和焦虑更令人不安的,是亨伯特.亨伯特,一

位具有不明不白欧洲血缘的美国新公民,尚未采取任何要作他亡妻的女儿(十二岁

另七个月)的合法保护人的行动。我敢采取行动吗?每当我想象我赤身裸体被残酷

的"共同法"之眩目光辉庇护下的种种成文法团团围住,便禁不住一阵瑟缩。
  我的计划是原始艺术的一件奇物:我要风驰电掣开车向Q营地去,告诉洛她母

亲要去一家我虚构的医院经受一次大手术,然后偕同我的困倦的性感宝贝流连于

各家旅馆,而她母亲的病情则日有好转,但最后还是不幸去世。在我朝营地驰去

时,我的焦虑不断增长。我不堪想象,我可能在那儿找不到洛丽塔--或找到的是

,另一个、惊恐的洛丽塔正向一些亲友大喊求助:不是法洛夫妇,感谢上帝--她

还不认识他们--但难道不会是其他一些我想不到的人吗?最后,我决定打个长途电

话,就是几天前我着意模拟过的。雨下得很大,我在帕金顿泥泞的郊外一条岔路

前停下车,这条路绕过城市汇入高速公路,这公路穿过山地便直通克里迈克斯湖

和Q营地。我轻轻关上发火,整整一分钟坐在车里振作精神,准备打那个电话。眼

睛凝望着雨水,凝望着淹没了的便道,凝望着一只消火栓:一个蠢东西,真的,

涂着厚厚的银漆和红漆,伸出它两只红色犄角让雨水浸淹,雨象奇特的血滴落在

它银白的锁链上。毫无疑问,停在这些梦魇般的跛足者旁边是忌讳的。我于是驱

车进到一家加油站。当硬币终于叮当当满意地落下去,并有个声音回答了我时,

一场吃惊正等待我。霍姆斯女士,营地女主人,对我说多丽星期一就走了(今天是

星期三)随她的小组登山行军去了,今天很晚才可能回来。我是不是最好明天来,

到底怎么了--我没详细说什么,只说她母亲住院了,情况很糟,但别告诉孩子情

况很糟,让她做好准备明天下午跟我离开。两个声音在温暖而真诚的祝愿中分别

了,我的所有硬币因为什么奇异的机械失灵以好运突至的僻哩啪啦声又跌还给我

,尽管我由于不得不推迟天赐的福祉而感到失望,但这几乎逗我笑了。人们可能

会想,在我根本没听说之前,就发明创造了那支小探险队,那么,这些突然流出

来的东西,这个间歇发作的退款,在命运先生的脑中,是不是正与此有关。
  下一步呢?我继续驰回帕金顿的商业中心,整个下午(天气晴朗了,湿润的城

市如银似镜)全花在为洛选购漂亮衣物上。上帝,被强烈的偏好所激励的是什么样

疯狂的购买啊,亨伯特这几天就有这种偏好,棋盘格花布,明艳的棉布,衣饰的

花绢边,泡泡短袖,软褶,舒服合体的紧身胸衣和宽大的裙子!噢,洛丽塔,你是

我的女孩儿,就象维是坡的,贝是但丁的,哪个小女孩不喜欢穿一件圆裙子或超

短裤旋转呢?我心里还想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娇媚的声音问着我。泳衣吗?我们有

各种颜色的。梦似的粉红、如霜的白色,槲果之淡紫色,郁金香红色、噢啦啦居

然还有墨玉之色。演出服怎么样?套裙?不要套裙。洛与我都讨厌套裙。购买这些

衣物的指南是洛的母亲在她十二岁生日时制做的人体测量记录,(读者还记得《了

解你的孩子》那本书)。我有种感觉,夏洛特在隐隐的嫉妒和不满驱使下,不是在

这儿添了一寸,就是在那儿加了一磅;但由于那少女在近七个月中肯定又长了,

我想我可以安全地接受这些一月里测量的大部分结果:臀围,二十九英寸;大腿

围(就股沟下方>,十  七;小腿及颈围,十一;胸围,二十七;上臂围,八;

腰,二十三;身长,五十七英寸;体重,七十八磅;体形,细长;智商,121;阑

尾尚在,感谢上帝。离开这些测量记录,我当然也能凭幻觉的光辉想象出格丽塔

;我抚摸着我胸骨上的一块刺痛,那就是她披着秀发的头曾有一两次靠住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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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6:59 |显示全部楼层
房的地方;我还能感觉着她在我膝上温热的肉体之重(这样,就某种意识而言,我

便总是"和洛丽塔在-起"就象孕妇"和胎儿在一起"),后来发现我的计算差不多都

正确,倒也毫不为怪。何况我还多研究了一本仲夏购物薄,因此我能带着一副颇

为谙事的神态,流览各种各样的漂亮货,运动鞋,胶底鞋,为压碎的小山羊制做

的压碎的小出羊皮轻便舞鞋。为我这些苛刻要求服务的一位化着妆、穿黑衣的小

组,将作父母的学识和精细的描述转化成商业婉辞,比如"小了"。另一位年龄稍

大、穿一身白衣裙,画着水粉饼妆的妇女,好象我对儿童时装如此精通竟今其感

动了;因此,当拿给她一件前身有两个"可爱的"兜兜的裙子的时,我就故意问了

一个天真的男性问题,得到的奖励是满带笑容的示范表演,表演裙子后背那条拉

锁的开关方式。其次我对各种短小又简单的衣物有巨大兴趣--虚幻中的小洛丽塔

们在跳舞、降落、全围在柜台边蹦蹦跳跳,吱吱喳喳。这场选购最后是以几套小

屠夫式样的素净的棉布睡衣结束的。亨伯特,时髦的屠夫。在那些大商店里,有

一种神话般令人迷魂的气氛,根据广告所说,一个职业女子可以买到全身时髦的

工作套服,小姐妹可以梦想有一天,她穿上羊毛紧身衫能让教室后排的男孩垂涎

三尺。象真人那么大的狮子鼻儿童塑料模型,暗褐色,绿色、棕色带点、农牧神

似的脸飘浮在我的身边。我发现我是那家阴森恐怖的商店里唯一的顾客,象条鱼

走动在淡蓝绿色的水族馆里。我感觉到那些萎靡的店员脑中奇异的思绪,它们正

护卫我从一个柜台移向另一个柜台,从岩石边移向海草,而我挑选的腰带和手镯

也仿佛从海上女妖的手里落入透明的水中。我买了一只香味手提箱,把我买好的

衣物装进去,然后去了一家最近的旅店,为这一天感到欣慰满意。
  但是,和这个静谧的、富有诗意的、吹毛求疵的购物下午有关的,是我想起

了有个诱人的名字"着魔猎人"旅馆或旅店,夏洛特在我获得解放的前不久偶然提

起过。靠了一本指南的帮助,我找到它的位置在隐秘的布赖斯地,从洛的营地开

车需四小时。按说我可以打电话去,但又怕自己的声音失去控制,结结巴巴象是

害羞的洋经浜英语,于是决定发一封电报订一间明天晚上的双人房。我是一个多

么富有喜剧性、忧郁又摇摆不定的快乐王子啊!如果我告诉我的读者我在发报时碰

到的措词麻烦,他们有些人会怎样笑话我!我该怎么写:亨伯特及女儿?亨伯格与

小女儿?亨伯格与未成年姑娘?亨伯格与孩子?那个有趣的错误--结尾是"格"--最终

还是成功了,或许还是我的这些犹豫的心灵感应回音呢。
  而后,在夏日里一个舒适愉快的夜晚,我想到了麻醉药!噢,贪婪的亨伯特!

当他独自思量他那盒神奇的药时,他难道不正是一个着魔的猎人吗?为了驱赶开失

眠的鬼怪,他是否应该自己尝一片这种紫色的药呢?一共有四十片,全说出来了--

四十夜,有一个柔弱的小睡者在我悸动的身边;我不能放弃一个这样的夜晚吗,

只为了现在的入眠?当然不能:简直太宝贵了,每个紫色小珍品,每个精微的带着

星团的太阳系仪。噢,让我为现在而伤感落泪吧!我已经厌倦老是冷嘲热讽。
  
  26在这个死气沉沉幽暗污浊的监牢里,每天的头痛搅得人不安,但我必须忍

耐。已经写了一百多页了,仍未谈到点上。我记的日子已经乱了。大约是一九四

七年八月十五日。不要以为我还能继续写下去。心脏,大脑-i一切。洛面塔,洛

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排版工人

,重复下去吧,直到这页完。
  
  27还是在帕金顿。最后,我终于实现了一个小时的睡眠--又因为无缘无故同

一个完全是怪物、满身长毛的小阴阳人交媾而从恐怖和疲惫中惊醒。那会儿,已

经是早晨六点,我突然想到我若是提早到达营地可能好些。从帕金顿我还有一百

英里要走,要到黑兹山和布赖斯地就更长。如果我说过下午去接多丽,那只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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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7:16 |显示全部楼层
为我的幻想坚持要天赐之夜尽快降临,以掩住我不堪忍耐的心。但这时,我预见

到了各种各样的误解,而且任何一点点神经质的迟误都可能给她机会往拉姆期代

尔打一些迷惑的电话。九点半,我决定出发时,一只,坏电池把我弄得很不愉快

;中午临近,我才终于离开了帕金顿。
  两点半左右,我到达了目的地;把车停在一片松树林里,一位穿绿衫衣、红

头小鬼的少年站在那儿,闷闷不乐地投着蹄铁玩;他径直带我去了灰泥房中的一

间办公室;我已经处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中了,还必须再忍受衣着邋遢、头发呈红

褐色的营地女主人多管闲事的几分钟同情。多丽的东西她说都收拾好了,准备启

程。她知道她妈妈病了但不危险。黑兹先生,我是说,亨伯特先生,您想不想见

见营地顾问?或看看孩子们住的屋子?每间那是要献给迪期尼造物的?要不见见洛奇

?耍不让查利去找她来?孩子们刚刚把饭厅布置好,有个舞会。(或许过后,她会对

什么人说:"这可怜的人样子就象附尸还魂。")
  这会儿,让我保留那情景中所有琐碎和重大的细节:老巫婆霍姆斯写了一张

收条,挠挠头,拉出桌子的一个抽屉,把找钱倒入我不耐烦的手掌中,而后利索

地铺开一张钞票,发出一声明快的"……还有五元!";女孩子的照片;一些俗艳的

蛾子或蝴蝶,仍然活着,安全地钉在墙上("自然研究")营地饮食卫生证书镶在镜

框里;我颤抖的双手;能干的霍姆斯制作的一张报告多丽·黑兹七月表现的卡片

("尚佳;喜欢游泳和划船");一阵树与鸟的声音,和我咯咯跳动的心……我背朝

敞开的门站着,继而感到血冲上了头,我听见身后她气喘嘘嘘的声音。她来了,

连拖带撞她的皮箱。"咳!"她说,站住,用她狡黠又喜悦的目光望着我,她的微笑

有些傻乎乎,却又美妙可爱,两片柔软的嘴唇分开了。
  她瘦了些,高了些,有一瞬,我好象觉得她的脸不如我这一月来一直在脑中

珍爱的那个印象那么漂亮;她的脸颊象是凹陷了,又有太多的雀斑掩盖了她玫瑰

红的面色;这个第一印象(是两颗虎心搏动之间的一个十分短暂的人性的休歇)明

确包含了所有亨伯特必须做、想做、将做的含义,就是要给这位尽管有太阳色却

仍然面色苍白、眼圈暗黑的小孤儿(甚至她眼睛下的黑铅阴影也暗藏着雀斑)一种

良好的教育、一个健康而快乐的少年生活期,一个干净的家,和她年龄相仿的好

女友,在她们中间(如果命运认为值得补偿我),我或许能找到一个漂亮的专为亨

伯特博士先生提供的小处女。但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象德国人说的,那行为天

使般的线条被抹去了,我克服了我捕食的习性(时间超越了我们的狂想),她又成

了我的洛丽塔--实际上,比任何时候都更是我的洛丽塔。我将手放在她温热、红

褐色的头上,提起了她的行李。她全身玫瑰色,蜂蜜色,穿着她最鲜亮的有几个

小红苹  果图案的方格棉布衣,她的手譬和双腿都呈深黄棕色,上面有几道象

是凝血结成的小虚线,她白袜子上的束带翻下来还是到我记忆中的高度,正因为

她孩子气的步态,或因为我记得她总是穿无跟的鞋子,她现在的运动鞋看上去不

知怎么显得太大,对她来说跟儿也太高。再见了,Q营地,快乐的Q营地。再见了

,既平淡无味又不卫生的食物,再见了查利男孩。在热烘烘的汽车里,她靠我坐

下,打了一拳给落在她美丽的膝上的苍蝇;而后,她的嘴就不停地用力嚼一块口

香糖,又敏捷地摇下她那边的玻璃,才又坐稳过来。我们快速穿过斑驳的树林。
  
  "妈妈怎么样了?"她出于责任地问。
  我说医生还不太清楚问题是什么。总之是腹部的什么。
  可僧?不,是腹部。我们要在附近停一会儿。医院在乡下,在利坪维尔的风

化城附近,十九世纪早期有位大诗人曾在那儿住过,到了那里我们会把一切尽收

眼底的。她认为这个主意顶顶好,并问晚上九点前我们能否到达利坪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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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7:39 |显示全部楼层
  
  "晚饭时我们会到布赖斯地,"我说,"明天,我们去游利坪维尔。那次行军怎

么样?你在营地过得快乐吗?"
  "嗯--哼。"
  "离开遗憾吗?"
  "嗯--哼。"
  "说啊,洛--别光哼哼。对我讲点儿什么。"
  "什么,爸?"(她让那个词带着深思熟虑的讥讽拖长了说出来。)
  "任何古老的什么。"
  "行啊,只要我那么叫你?"(眯着眼睛看公路)。
  "当然。"
  "这是幕短剧,你知道。你什么时候迷恋上我妈妈的?"
  "有一天,洛,你会明白许多感情和情况的,比如说合谐,精神关系的美好。

"
  "哼!"性感少女冷嘲道。
  谈话中的短歇,用风景填充了。
  "看,洛,山边那些牛。"
  "我想我会吐了,如果再看牛。"
  "你知道,我很想你,洛。""我不。事实上我已经背叛了你,不忠实于你了,

但这毫无关系,因为反正你已经不再关心我了。你比我妈妈开得快多了,先生。"
  我从盲目的七十降慢到半盲的五十。
  "你为什么觉得我已经不关心你了,洛?"
  "是啊,你还没吻过我,不是么?"心在企盼,心在呻吟,我一眼瞥见前面适时

出现的宽阔的路边,便连撞带摇进了草丛。记住她还不过是个孩子,记住她还只

是--
  车刚刚停稳,洛丽塔就已经顺势倒进我的怀里。不敢,不敢让自己这样--甚

至不敢让自己发现这(甜蜜蜜的湿气和颤动的火焰)就是难以形容的生活的开始,

在命运巧妙的协助下,我终于将它从愿望变成了实现--真地不敢吻她,我摸了摸

她火热、张开的嘴唇,带着极大的虔敬,轻轻一吮,一点不猥亵:但她,在一阵

不堪忍受的蠕动中,将嘴唇使劲压在我的上面,我碰到了她的门牙,并且分享了

她唾液的薄菏糖味。我当然知道,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无知的游戏,是在编

造的浪漫行动中对某些偶像进行模仿的一点点少女的傻气,并且因为(象心理病医

生,或强奸犯会告诉你的)这种女孩子游戏的限制和规则是多变的,或至少对于成

年游戏伙伴来说太难以把握--我悲常害怕我会走得太远,而使她在厌恶和惊恐中

抽回身。最重要的是,我痛苦难当急于把她偷偷带到"着魔猎人"的幽僻之地,却

还有八十英里的路程,天赐的直觉分开了我们的拥抱--一秒钟后,一辆高速公路

巡逻车停靠在我们车边。
  
  面色鲜红、眉毛粗浓的司机盯着我:
  "看见一辆蓝色轿车,和你的牌子一样,在交叉路口前超过了你们吗?""为什

么,不。""我们没有,"洛说,急切地向我依偎过来,她纯洁的手放在我的腿上,

"但你肯定是蓝色的吗,因为--"
  那警察(他追踪的是我们的什么影子?)对女孩做出了他最美的笑容,而后进入

"U"型弯道。
  
  我们开车继续走。
  "榆木脑袋!"洛说,"他应该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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