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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3 11: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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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么遗憾!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能够活得体面一些。记得大学二年级上学期的一个周末,我苦恼极了,因为怎么都找不到一件干净的外套。早晨的好天气让我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我的那套油腻腻的牛仔行头用半包肥皂粉泡上了。我说过,我当时苦恼极了,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背心在寝室里转来转去,象一只没头但发了情的苍蝇。我截住几个油光锃亮的同学,希望这些白痴发发善心,把他们身上的外套借我用一用,就一个晚上。但是我这个人平常活得不仔细,所以人缘很差。其中一个白痴对我说,你如果去好好洗个澡,我就把它借给你。我把他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避孕套给他,作为他身上那件兰博衫的租金,而且我并不苛求他一定要把他那玩艺洗干净以后再套上我的礼物。我只剩下两只啦,应该说这次手面够大的了,我至少给自己留上一只吧,遮遮雨,挡挡太阳。但是他还是不答应,他开口要整整一盒。去你妈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时我回头猛然发现我的斜上铺的墙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西服。我曾经深刻地讥讽过它的主人,那个苏南来的优等生,和这件西服一样软塌塌的,就值二十块钱,还外带一条裤子。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啦,我爬上去,迫不及待地把它扯了下来,套上以后我感到浑身发痒。我关上一扇窗子,然后在刚刚降临的夜色的背景下审视了一番自己。天啦,人模狗样。袖子短了一些,肩膀窄了一些,下摆不能盖上我注射了激素的屁股,但是我劝自己不要再挑剔了。一到周末,我就勃起得厉害。那是一个勃起的年代,人人都开始正视自己的勃起,人人都学着不用头脑而用龟头来思考。社会也在勃起,经济也在勃起,科学也在勃起,文化也在勃起,体育也在勃起,连同政治体制也在勃起,但是就是有点举而不坚。儿童提前勃起,少年人正在勃起,青年人当然勃起,中年人吞了春药,继续勃起,老年人因为无法勃起而痛心疾首,所以他们看不惯这也看不惯那,整天骂骂咧咧,怀念他们美好的从前,也就是怀念他们能够勉强勃起的那些岁月。太可怕了,整个世界都在抱怨内裤太紧,于是你走到哪都能听到沮丧的拉得长长的早泄的尾音。发财的梦早泄了,成功的梦早泄了,改革的梦早泄了,民主的梦早泄了,美国的梦巴黎的梦日本的梦还有土耳其的梦统统早泄了。换上一条干净的内裤,就到了九十年代。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早泄以后顽强地坚持着企图再次勃起的伟大时代。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西服。当时是深秋,空气象稀释以后的精液,灰白色的。我很后悔没有径直赶到照像馆去,拍上一张标准照。然后洗上一百张,用在身份证、学生证、工作证、结婚证、护照、寻人启事、讣告等等所有在我的一生中可能用得着的地方。当我的身体不再发痒的时候,我感觉好极了,我觉得我终于成了一个他妈的体面人,我希望我尊敬的父母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们的孩子,我希望我的老师在这个时候重新对我恢复信心。当然我也开始壮着胆子对一些举止端庄的女同学发生兴趣。以前我从不这样,在直面穿连衣裙而不是超短裙、穿仔裤而不是剪得短短的剪得到处是洞的那种仔裤的姑娘时,我总是表现得很内向。所以我一直喜欢和烂货在一起,她们已经被别人搞过了,搞得不成样子,也就不在乎被我这样一个家伙再搞一次。她们中的一些人并不分泌那种蛋清味的粘液,而是分泌盐酸、硫酸甚至王水,淌到哪烂到哪。现在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总带着避孕套,到哪都至少带着那么一只夹在我的学生证里,可都是为自己考虑。这方面我吃过苦头,我不敢去医院,我还是个学生,最后我用自己的方法控制住了球菌的攻势,当然要彻底制服它还有些技术上的困难。另外,我还用同样的方法帮助了我的两个朋友,他们对我感恩涕零。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方面我确实是他妈的一个天才。所以,我进校刚一年多就挨了两次处分,一次是因为旷课,另一次是因为考试作弊。这些都是他们说的名目,只是源于想好好地整整我这种人的一个可怜的愿望而已。我知道,我真正的罪名只有一个,就是我至今仍是一个秘密的病菌携带者。那个歹毒的行动小组就隐藏在我的身体上,隐藏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它们就会冲出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所以,那个周末,我出了文昌桥生活区,就直奔校本部,也就是教学区。我想看看周末还在苦读的那些女同学们。我已穿上西服,我有了向她们致敬的资格。当然顺便再看看我能捞点什么回去。我先去了前工院,这是一座刚重建的教学楼。老前工院的木质地板总是让我很怀念。从一楼到六楼,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逛过去,我很失望。上自修的人稀稀拉拉,这个曾经辉煌的学府眼下患了精子稀少的毛病。仅有的几个女同学都有一个男同学陪着,他们一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根本不在学习。他们只是找一个地方,偷偷摸摸地玩一些萎琐的小勾当,并且为此而满足。真遗憾,我他妈什么也捞不着。我在走廊外面大喊了几声,放开搞吧!尽情搞吧!然后就出了前工院。但是这么一叫给我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一个鱼泡眼的中年人忽然出现我的右侧,他质问我,你乱喊什么?影响别人看书。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认真的老家伙,也许是个教授。我尊敬这些就要不能勃起的先生们,真的,我非常尊敬他们。所以,我请他和我一阵回到前工院去。我们来到一楼一个教室的后门,我指了指里面坐在最后的一对校园情侣。这位老先生将信将疑地把头凑到跟前去。那位瘦瘦的男同学的右手从那位女同学的脖子绕过来,正努力地挤捏着她的乳房。与此同时,那位女同学不动声色地翻看着一本色彩艳丽的杂志。有意思吗?我拍了一下老先生的肩膀,先走了,你老慢慢受用吧。站住!他在后面叫我,你是哪个系的?我想这可不能告诉他,我麻烦够多的了,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好在他并没有追我的意思。我想他吓唬我只是为了把我赶走,以便在我走远以后重新回到那个角度去,一边在眼冒金星地看,一边手淫,直到一道万有引力之虹射在教室的后门上,穿过门射到教室里,从学生们的头顶上飞过去,再从另一面的窗子射出去。事后我很后悔,因为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在一个周末,他吃饱饭到教学楼转转仅仅是为了消消食吗?也许我们还是一条道上的朋友,现在却失之交臂,可惜啦。所以,现在我总不失时机地和比我父亲还老的人谈论他妈的性。那样的谈论,对我很有帮助,因为眼下也就只有他们谈起性来还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天真。他们是没有性病的一代人,他们成功地把性幻想变成了远大的理想,成功地把致命的女人变成了可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民,成功地把狭隘的床第变成了广阔的祖国大地。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闪耀着理想主义色彩的性啊。
这时,我到了材料楼的楼下。顾名思义,材料楼就是材料科学系所在的那座楼,就象动力楼就是动力工程系所在一样。我抬头看了看顶层自修室半明半暗的灯光,有些犹豫。这是一座老楼,建于一九五五年,地理位置较偏,设施比较差,损坏严重,平常没什么人来,除了期末的时候。临近期末,材料楼总是人满为患,因为该楼的自修室是通宵有电的,很适合那些象我一样习惯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在此之前,我几乎把教学区里的所有教室都逛遍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到。我的下面仍然很坚挺,只是顶得有点痛。有的朋友顶得比我还痛,从北方跑到南方,从宽敞的街道到狭窄的阴道,从落后的中国跑到先进的美国,那玩艺还硬绑绑地顶着;从默默无闻到大名鼎鼎,从饥肠漉漉到腰缠万贯,从少年老成到鹤发童心,那玩艺还硬绑绑地顶着,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是一台性能良好的液压机,那条细细的管道里越来越高的压力经过另一些管道传递上去,一直传递到你的脑袋里,就成了难以克服的野心欲望。你了解你自己吗?你这个白痴。我的身体有点热了,这台派不上用场的机器的机壳温度上升了,所以我脱下了我的西装,拿在手里。我决定在楼下的台阶上歇上那么一会儿,那件西服当然得垫在我屁股下面。虽然我的裤子比台阶更脏,但是我还是把那件西服垫在下面,它应该在我下面,那个他妈的优等生应该撅着屁股在我下面。我把一个体面的身份垫在下面,于是就有一阵凉爽的风拂面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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