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浮云过眼

《洛丽塔》--------纳博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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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5:46 |显示全部楼层
懦的爪子终于触及到的第一位性感少女——无疑又会将我送回疗养院。

  恶魔难道没有发现,如果他能让我再做一段时间的玩物,我就会得到某种解

脱。读者也注意到了那个奇异的“湖之幻景”。奥布里。麦克法特(我很乐意这

么称呼我的恶魔)为我在约定的海滩、在假定的森林中安排一次小乐事也是很符

合逻辑的。事实上,黑兹夫人做出的允诺只是一个诡计:她没告诉我玛丽·罗期

·汉密尔顿(在她眼中她是个小黑美人)也要参加,那两个小精灵将要耳语在一边

,玩在一边,完全是她们自己度过一个快乐豹时光;黑兹夫人和她英俊的房客则

将远离窥视的眼睛半裸着安祥交谈。凑巧,眼睛确实能窥探,舌头确实能多言,

生活是多么奇特!我们坚持要改变的命运正是我们想渴求的。

  在我到这儿以前,我的女主人曾计划让老处女,费论小组(她母亲曾是黑兹天

人家的厨蹄)来和洛丽塔积我住在一起,黑兹夫人呢,觉得自己是职业妇女,想到

最近的城市去找份工作。黑兹把全部形势看得颇为透彻:戴眼镜、后背浑圆的亨

伯特先生携一副中欧人的躯体到这儿来,是想在一堆旧书上积聚些尘土;那不招

人爱的丑陋女儿可以让费伦小组严管起来,后者已经有一次把我的洛置于她兀鹰

的翅膀下(洛一想起1944年夏天就愤怒地发抖),而黑兹夫人可以径自到一座非常

高雅的城市做办事员。然而一件并不特别复杂的事打乱了这项计划。就在我到达

拉姆斯代尔约同一天,费伦小姐在佐治亚州塞芬拿河里臀骨骨折了。
  
  13
  我已经描述过的那个星期六过后的星期天,真是象气象员预报的那么晴朗。

吃了早饭,我将餐盘都放到屋外椅子上,以便好心的女主人方便时搬走。我在楼

梯口偷听到以下的情况,然后轻轻穿过平地,穿着旧拖鞋——这是我唯一的旧物

了——悄悄爬上楼梯阳台。那儿又有一场争沙。汉密尔顿夫人打电话说她女儿“

发高烧”了。黑兹夫人便通知她的女儿野餐要推迟。小黑兹是怎样告诉冷冰冰的

大黑兹的啊,如果这样,她就不和她一起去教堂。母亲说很好就离开了。

  我刚剃完胡子,耳朵里还粘着肥皂水,穿着那件后背有矢车菊蓝色图案的睡

衣;这会儿抹掉肥皂,朝头发和腋窝处洒了香水套上一件银紫色晨衣,紧张地哼

哼着,走下楼去问候洛。

  我希望我博学的读者们能对我要讲的这一幕设身处地;我希望他们能注意分

析它的每个细节,并亲自看看这件用我律师与我私下交谈的话说是“如酒一般甜

美的事件”是多么纯洁。就这样,让我们开始吧。我的面前是一项艰巨的工作。

主要人物:低吟者亨伯特。时间:六月里一个礼拜天。地点:阳光照耀下的卧室

。道具:浓淡条纹相同的旧沙发、杂志、唱机、墨西哥式小古董。那天她穿一件

漂亮的印花套裙,以前我见她穿过一次,裙摆很大,束腰,短袖:粉红色,深紫

色条格,这组颜色系列的结尾是她涂了口红,在她凹陷的手中,握着一只美丽的

伊甸红色苹果。但她没有穿去教堂的鞋子。她白色的礼拜钱包也扔在唱机边上。

  我的心象鼓一样咚咚敲着,她宽大的裙子飘胀起,又落下,与我并肩坐在沙

发,玩着那只滑溜溜的水果。她把它抛到光尘的空中,又接住它——发出一声掉

进杯子那样简短的扑通声。

  亨伯特·亨伯特截住了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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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6:04 |显示全部楼层
  “扔回来,”她请求道,露出她手掌大理石般的光泽。我说“美味”。她抓

过去咬一口,我的心象深红色皮肤下的白雪,而她,带着那种典型美国性感少女

猴子般的机敏,夺走我虚握着打开的杂志(很遗憾没有一部电影记录过这种奇异的

方式,记录过我们同时式重叠举动按字母顺序的连贯性)。她握着的不成形的苹果

几乎不能阻碍她,洛迅速而用力地翻着杂志,想找到什么她希望能给亨伯特看看

的东西。终于找到了。我佯装很感兴趣,把头凑过去,她的头发触到了我的太阳

穴,当她手腕去抹嘴唇时,臂膀扫过我的脸颊。正因为我那画片,仿佛是透过一

片燃烧的烟雾,因此对它的反应很慢,她赤裸的双膝便不耐烦地摩挲碰撞着。朦

朦胧胧映入眼帘: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懒散地仰卧在海滩上休憩,他身边,反方

向仰卧着一具米洛维纳斯的石膏复制品,一半埋在沙里。“本星期的画”,说明

上这样写着。我把这下流东西拂到一边。立刻又假装要把它找回来,她却一下子

扑到我的身上。抓住她细软、瘦峭的手腕时,杂志象迷乱的鸟逃到地上。她挣脱

了我,向后一例,靠在沙发的右角里。然后,极其简短自然地,这厚颜的孩子把

她的腿伸到我的大腿上。

  这时我的兴奋已处在疯狂的边缘;同时我也疯狂地狡猾。坐在沙发上,通过

一连串隐秘的小动作,我终于把我遮掩的欲望谐调进她坦诚的四肢里。为了这次

阴谋的成功,我需要进行隐秘的调整,但改变这女孩的注意力却不是易事。我喋

喋不体,紧赶慢追,上气不接下气,又假装牙疼解释我断断续续的话语——所有

的时候都用一只癫狂的内眼盯在不远处我金色的目标.士。我小心谨慎地增加着

魔幻般的摩挲,以一种如果不是实在的,也是幻象的感觉,在两条横过我膝盖的

灼热玉腿与无以言传的欲望隐蔽的膨胀之间摩挲,那感觉废除了生理上坚不可摧

、但心理上异常脆弱的阻隔物质(睡衣与长袍)的质地。我在喋喋不体中,突然记

起一首当时非常流行的傻歌词,我稍加改动,吟诵起来——噢,我的卡门,我的

小卡门,是什么,是什么,那些良宵,还有星星,还有汽车,还有酒吧,还有酒

保;我不住就这样念来念去,在它奇特的指挥下(奇特是因为改动过)制住她;

我自始至终都万分惧怕,怕上帝可能来搅乱,会在我全神贯注的感觉中挪走那金

色的重负,这种焦虑迫使我在差不多第一分钟的时间里行动更为犹豫,而不是对

经过慎重调整的享受表现出两厢情愿。闪耀的是星,汽车停好,以及酒吧和酒保

,现在都被她翻了个;她的歌声盗走并修正了我篡改过的音调。她声音美妙,甜

似苹果。她的双腿稍稍蜷曲,放在我活力充沛的大腿上:我轻轻拍着;她懒洋洋

地倚在右角里,几乎是仰卧着,少女劳拉,啃着她忘不掉的水果,含着果汁唱着

歌,丢掉她的拖鞋,挠着她光着脚湿德德的后跟,靠着沙发上我左边的那堆旧杂

志——她的每一个举动,每走一步,每出一声,都促使我一会儿隐匿,一会儿扩

张在兽性与美丽之间——我令人作呕、燃烧防兽性与她纯洁的棉袍下她肢体的美

丽之间——能感知的秘密。

  在我指尖的摸索下,我感觉到她的汗毛轻轻地竖立在她的胫骨上。我迷失在

笼罩着小黑兹的那股火辣辣如夏日般光焰的健康热气中。让她留在这里,让她留

在这……当她用’力将那个光溜溜的苹果核扔进炉围里时,她年轻的身躯,她毫

无羞怯、天真的腿和圆圆的屁股,都在我紧张而暗藏诡计膝盖上辗过;突然间,

一股神秘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走进一个实在的平面,那里的一切都无所谓,除了

快乐的注入酝酿在我的体内。开始时是我最深处的根甜美的伸延,变成了赤热的

刺痛,此刻是已经达到那完全安全、自信和可靠的境界,不会在感觉生活的其它

地方找到。带着一种这样建立起来,并顺利走向终极骚动的深层炽热的甜蜜感,

我觉得我可以放慢了,延长那份赤热。洛丽塔唯我占有了,但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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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6:24 |显示全部楼层
稀疏

的阳光在斑驳的白杨树中跳跃;我们两个人狂热而神圣地独自在一起;我凝望着

她,玫瑰的颜色,沐在金灿灿的尘埃里,漠视了我抑制的喜悦的面纱,她不知道

这些,她完全不一样,阳光在她的唇上,她的嘴唇显然还在颤动着,哼哼着“卡

门酒保”的歌谣;我对那却已完全无知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享乐的神经已

经裸露出来。克劳兹的血粒进入了那个狂乱的阶段。最小的快乐将足以使整个天

堂松懈。

  我不再是“猎犬亨伯特”,那个双眼忧郁、堕落的下流痞紧抱住将把他踢走

的靴子。我高居遭人耻笑的困苦之上,超乎报应的可能性之外。在我自建的土耳

其皇宫里,我是位发光发热、强壮的士耳其皇帝,绝对自由,无所顾忌,此时是

要推迟对他的女奴最年轻、最娇弱那一时刻的真正享受。停止在那情欲沉迷的深

渊边缘,我不住跟着她重复吉祥的歌词——

  酒保,危险的,我迷人的,我的卡门,阿门,啊哈阿门——就象一个人在梦

中说着笑着,同时我快乐的手摸着她晴朗的双腿,摸到端庄的阴影所允许的高度

。前一天,她曾在大厅里碰撞了一只沉重的箱子——“看,看,”——我气喘嘘

嘘——“看你干了什么,你看你怎么搞的,啊,看!”我起誓,在她可爱的性感

少女的大腿上确有一块黄紫色的淤伤,我用粗大,满是汗毛的手按摩着它,又缓

缓掩住它——而且正由于她穿着非常敷衍了事的内衣,以至于就好象没有什么能

阻止我肌肉发达的手指触摸她鼠蹊间那个热乎乎的洞穴——就象你或许会搔弄和

抚抱一个咯咯笑的女孩儿——就象那——而且“噢,根本不怎么样,”她叫道,

嗓音里有一个突然振颤的音符,能蠕动起来,局促不安,把头朝后摆去,半转过

身,牙齿咬住地晶光闪烁的下唇,两我呻吟的嘴,法庭的先生们,几乎移到她赤

棵约玉颈,当时我压住她约右臀,这是男人或鬼兽所知道的,最长时间狂喜的最

后颤动。

  刚刚完毕(好象我们一直在搏斗,现在我的手松懈下来)她就滚下沙发,一

蹦一跳——几乎是单脚——好去接那个响亮慑人的电话,我以为它可能已经响了

几十年。她站在那儿,半闭着眼,脸颊烧红了,头发蓬乱,她的眼瞎轻轻扫过我

就象扫过那些家惧,而在她听着或说着时(她母亲让她和她一起去查特菲尔德家吃

年饭——洛和亨都不知好管闹事的黑兹在计谋什么),她手里拿着拖鞋不住敲打着

桌边,感谢上天,她什么都没发现!

  我拿出一条色彩斑澜的绸手帕抹去额上的汗,她机敏的跟睛一直追着它;沉

溺于松懈的安乐感,又理好我堂皇的罩袍,她还握着电话,跟她每亲讨价还价(非

要小汽车来接,我的小卡门),声音越来越高,我就爬上楼梯,轰隆隆朝浴盆里注

入滚烫的开水。

  这时刻,我也可以把那首歌完整的歌词背给你们——至少是我记得最好的样

子——我从没想过能一字不错。是这样:
  
  噢我的卡门,我的小卡门!
  是什么,是什么,那些良宵,
  还有星星,还有汽车,还有酒吧和酒保,
  还香,噢我的迷人精,我们可怕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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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6:43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那愉快的小城,臂挽着臂,
  我们!还有我仍最后的争斗,
  还有那杀死你的枪,噢我的卡门,
  那枪我现在紧握。
  
  (我想,他举起那支零点三二口径的自动手枪,射出一额等弹穿透他姘妇的眼

睛。)

  14
  我在城里吃了中午饭——好多年没这么饿过。慢步回去后,房里没有洛。一

下午我都在真想、图谋、乐极地咀嚼着我早晨的经历。

  我为自己而骄傲,没有伤害一个末成年者的品行就偷去甜蜜。绝无任何伤害

。魔术师把牛奶、糖蜜、满是泡沫的香槟酒倾入一个年轻女王崭新的白色手提袋

里;而洛,瞧,袋仍完好无损。就这样我巧妙地建造了我下流热辣辣罪恶的梦境

;洛丽塔仍安然——我也安然。我疯狂占有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创造物,另

一个,幻想的洛丽塔,或许比洛丽塔更真实;那幻象重叠又包容了她,在我和她

之间浮游,没有欲望,没有感觉,她自己的生命并不存在。

  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他什么也不曾做过。同时没有什么阻碍我重演一

场对她影响微乎其微的动作,就好象她是银幕上一副动人的影象,而我则是谦卑

的驼背人躲在黑暗中手淫。下午不知不觉一点点过去了,在成熟的静谧中,旺盛

的大树似乎颇知内情;甚至比先前更强烈的欲望又开始使我痛苦。让她快回来吧

,我祈祷外来的上帝,趁妈妈在厨房颓时候,让沙发一幕重演吧,我恳求,我是

这般可怕地迷恋她啊。

  不,“可怕”是不对的词。新的快乐感充溢着我,那种得意扬扬不是可怕而

是可怜。我给它定义为可怜。可怜——因为尽管我有贪得无厌、燃烧的情欲,我

还是以最坚强的力量将其压抑,力图保护住那个十二岁孩子的纯洁。现在看看我

的痛苦得到的报偿吧。没有洛丽塔回家来——她和查特菲尔德一家去看电影了。

桌上比平常布置得更为优雅:点着蜡烛,真是。在这令人伤怀的氛围里,黑兹夫

人轻柔地敲敲地盘子两测的银器就象打着琴键,而后又低头朝她的空盘笑笑(正在

节食),说她希望我能喜欢那种沙拉(制法是从一本妇女杂志士选的)。她希望我也

能喜欢那盘冷拼。那是个完美的日子。查特菲尔德夫人是个可爱的人。菲立斯,

她女儿,明天去夏今营。要呆三星期。洛丽塔也已经决定星期四走,不必象先前

计划的那样等到七月。菲立斯以后就住在那儿直到开学。一个不错的前景,我的

心肝。嗅,这消息使我多么惊恐——这难道不意味着我刚刚秘密地将她据为已有

,就要失去她吗?为了解释我冷峻的神情,我只得又使用了早晨玩过的牙疼借口。

一定是那颗巨大的白齿上长了一块象酒泡的樱桃那么大的溃疡。

  “我们这儿有一位非常出色的牙医,”黑兹说,“其实就是我们的邻居,奎

尔蒂。我想就是那位剧作家的叔叔或表哥。觉得能过去?好吧,随你。秋天我就,

用我妈妈的话说,让他‘稳住’她,这多少能管束点儿洛。这些日子洛怕是一直

搅得你够呛吧。她走之前,我们还得有几天暴风雨的日子。开始她坚决不肯走。

电影也许能安慰她。菲立斯是个很甜的女孩儿,洛没有理由不喜欢她。真的,先

生,我为您的牙齿感到不安。明天一早如果它还疼,真完全应该让我去请艾弗.

奎尔蒂了,这是头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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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7:02 |显示全部楼层
你知道,我觉得夏季宿营是很健康的,而且——当然

,我说这完全比呆在草坪上闷闷不乐,用妈妈的口红,追求羞答答的电影男绅士

,或者因为一点点事被激怒就大发脾气,总比这些更有意义吧。”

  “你能肯定,”我终于说道:“她在那儿会高兴吗?”(唐突,令人后悔的唐

突!)
  “她会好的,”黑兹说。“也不会老是玩。夏今营是雪莉.霍姆斯组织的—

—你知道,就是写《簧火女孩》的那位女士。夏今营会教多洛雷斯·黑兹在很多

方面长进——健康、知识、修养。尤其是对别人负责方面。我们是不是拿着这些

蜡烛到走廊上坐坐?或者你是想去睡觉,治治那颗牙?”
  治治那颗牙。
  
  15
  第二天他们开车进城去买夏令营需要的东西:买来的任何衣服都使洛惊叹不

已。吃饭时她仍表现出她平常那种爱讽刺的天性。饭后,又立刻上楼进了自己的

屋,埋在那些以备营地雨天需要的连环画书里(星期四以前她就彻底翻过一遍了,

后来扔在一边)。我也回到我的房间,写几封信。我的计划是这就离开海滨,然后

,等学校开学,再恢复我在黑兹宅中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没有那孩子我无法生活

。星期二,她们又去买东西,并说在他们外出的这段时间如果营地女主人来电话

,就请我代接一下。她确实来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我们有机会回忆了我们愉

快的交谈。那个星期二,洛在她屋里吃的饭。照例跟她妈妈争吵了一通以后,她

一直在哭,象以前一样,她不希望我见到她红肿的眼睛:大哭一场以后,她总是

面容分外娇嫩,泪眼迷离,有一种不健康约诱惑力。

  我为她对我隐秘密美观的误解感到深深遗撼,费就正爱那种波提切利的粉红

,两片含苞待绽的玫瑰,濡湿黯淡的睫毛;很自然,她害羞的怪念头夺去了许多

给我以特殊安慰的机会。但,这比我想的还严重。当我仍坐在漆黑的因台上(一阵

粗野的风吹灭了她红色的烛光),黑兹夫人凄凉地笑笑,说她已经告诉洛她热爱的

亨伯特完全同意夏今营这件事,“谁料,”黑兹接着说,“那小孩大发雷雷;借

口:你我要扔掉她;真正原因:我告诉她明天我们要换几件朴素一点的衣服,她

却逼迫我给她买惹眼的着装。你看,她把她自己看成大明星了;我看却却不过是

结实、健康摄本不漂亮的毛丫头。我想这就是我们麻烦不断的根源吧。”

  星期三,我设法在路上截住她几秒钟:她穿着汗衫和白底绿点短裤,正在楼

顶走廊的柜子里翻找箱子。我说了表示友好又逗乐的话,但她只哼了一声,根本

本看我。绝望得要死的亨伯特拙劣地在她尾骨上拍了一下,但她却用过世的黑兹

先生的鞋楦还他一击。“骗子,”她说。我慢慢踱下楼梯,挠着胳膊,表现出极

大的悔恨。绝不愿屈尊来和亨及妈妈一起吃饭:洗了头,便抱着笑话书上了床。

明天星期四,黑兹夫人将踞手缀脚开车送她去Q营地。

  正象比我更伟大的作家写的:“让读者去想象”,等等。再一想,我在喘息

中还是对那些想象兴致极浓。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地爱上了洛丽塔;但我同样知道

她不可能永远是洛丽塔。一月一日她就要十三岁了。再过差不多两年,她统不再

是性感少女,而变成一位“年轻的女郎”,然后,变成“女大学生”——失望连

着失望。“永远”这个词是仅就我自己的感情而言,是仅就那个注入我逾液中的

永恒的洛丽塔而言。那个洛丽塔她的肠骨顶还没有向外展开,那个洛丽塔今天我

可以触摸、可以闻、可以听、可以看,那个洛丽塔有一副粗嗓门和褐色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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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7:17 |显示全部楼层
梳着刘海,两侧鬈着,秀背微弓,玉颈亭亭,又满口粗话——“造反”、“高级

”、“性感”、“笨蛋”、“乏味的家伙”——那个洛丽塔,我的洛丽塔,可怜

的加塔拉斯,就要永远失去她了。因此我怎么能承受两个月见不到她的夏季失眠

症呢?在她尚保持性感少女气质仅剩的两年里的两个月!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乔装

成阴郁的旧式少女,愚笨的亨伯特小姐,而后在Q营地附近竖起我的帐篷,满心希

望它的深红色会使性感少女们哗然:“我们接纳那个低嗓内的D.P.吧,”然后

把忧郁的、含羞而笑的“大脚”伯思拉进她们朴素的家中。伯恩于是有可能和多

洛雷斯·黑兹睡在一起!

  无用而生硬的梦。两个月的美色,两个月的温柔,将被永远浪费掉,而我束

手无策,毫无办法,毫无办法。

  但是,爱人,那个星期四,一滴珍奇的蜂蜜确实落进了它的漏斗。黑兹夫人

一早就要开车送她到营地去,分别前杂乱的响声传到我的耳里,我匆忙翻身下床

,身子探出窗外。

  在白杨树下,小汽车已经浮动起来。路边,露易丝站在那儿,用手挡着眼睛

,似乎那位小旅行者已经驶进低低的太阳。那手势真是幼稚。“快!”黑兹叫道。

我的洛丽塔,半个身子在车内,正要使足劲关车门,又摇下玻璃,朝露易丝和白

杨树(她再也没见到他们和它们)挥手告别,突然命运的意念打断了她:她抬头望

来——而后冲回房间(黑兹交她身后狂怒喊叫)。

  不一会儿,我听见我的心上人跑上楼梯。我的心被一种力量扩胀了,它几乎

要把我摧毁。我连忙套上睡裤,一把拉开门:几乎同时,洛丽塔到了,穿着礼拜

日的长裙,气喘嘘嘘,而后扑进了我的怀里,她天真的嘴在男性黑乎乎的上下唇

凶猛压迫下软化了,我颤抖的小心肝!下一瞬间我听见她——活生生的未被奸污的

——烯哩哗啦急促跑下楼。命运的意念重新恢复了。棕色的双腿收进去,车门砰

然关上——又砰了一声——而后黑兹驾驶员粗野地踩下启动,橡胶红色的嘴唇吐

着什么气话,我的爱就这样被带走了;而她们和露易丝都没注意到,老奥泊西特

小姐,一个病人,正从她爬满青藤的游廊里有节奏地微微招着手。
  
  16
  我空空的手掌里仍然是象牙般的洛丽塔——满是对她未成熟微微内弯的背部

的感觉,满是拥抱她时,手指从上到下透过她薄薄的纱裙滑过她象牙般玉体的感

觉。我走进她凌乱的房间,将柜门大开,钻入一堆歪七扭八、却亲近过她的衣物

。尤其有一件粉色薄衫,’已经破了,衣缝处散出一股淡淡的酸味。我把它抱在

亨伯特被血液充胀的胸前。心中涌起一阵刺骨的纷扰——但我必须扔卞这些东西

,迅速恢复常态,因为我清楚地听见女佣纤细的嗓音正在楼梯口唤我。她说有个

条子给我;而后在我机械的感谢上加了一句“不必客气”,好心的露易丝给我颤

抖的手中留下一封没贴邮票、字迹娟秀的信。
  
  这是自白:我爱你(信就这样开始了;有一阵曲解的时刻,我错把这歇斯底里

式的涂鸦当作了女学生的乱写乱划)。上星期日在教堂——坏家伙,你拒绝去看看

我们漂亮的新窗户1——就是在上星期天,我亲爱的,我问上帝该怎么办,我被启

示去做我现在所要做的。你看,没有选择。从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我

是个多情又孤寂的女人,你是我生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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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7:32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我最最、最最亲爱的,我亲爱的,亲爱的先生,你已经读了这封信;

现在你知道了一切。因此,请求您是否能立刻打好行李就离开。这是女主人的命

令。我要遣走一名房客。我要把你踢出去。定开!出去!离开!吃饭的时候我就

会回来,如果我来回八十里又没有出事(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希望再在我

房里见到你。请求你,请求你,立刻离开吧,现在,甚至不必读完这封荒唐的信

。定开。再会。爱人,情况很简单。当然,我可以完全肯定我对你来说无所谓,

完全无所谓。噢是的,你喜欢和我交谈(哄骗可怜的我),你越来越喜欢我们这友

好的房子,喜欢我喜欢的书,喜欢我漂亮的花园,甚至喜欢洛吵吵闹阔的样子—

—但我对你来说却无所谓。对吗?对的。无论如何都是无所谓。但如果读完我的“

自白”,你以你诡秘而浪漫的欧洲人心理断定我对你还有足够的吸引力,因此要

占我这封信的便宜并对我送秋波,那么你就成了罪犯——甚至比强奸幼童的诱拐

犯还坏。体看,亲爱的,如果你决定留下来,如果我发现你还在家里(我知道这不

会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要写这封信),你留下来的事实只能说明一件事:你需

要我,就象我需要你:作为白头借老的伴侣;你已准备好把你的生活和我的永远

永远连在一起,并作我小女儿的父亲。

  让我再多胡言乱语一会儿吧,我最亲爱的,因为我知道这封信这会儿已被你

撕得粉碎(字迹难辨)扔进了马桶的旋涡里。我最亲爱的,我非常、非常亲爱的,

在这奇迹般的六月里,我为你建造了怎样的一个爱的世界啊!我知道你是那么保

守,有多么“英国派”。你那老式的沉默,你那守规守矩的感觉或许会被一个美

国女孩子的无礼吓坏!隐匿了最强烈的感情的你一定会认为我这样打开自己可怜

的受过伤害的心,一定是个毫无羞耻的小傻瓜。在过去的岁月里,我遇到过许许

多多的失望。黑兹先生是位绝好的人,有一颗可靠的灵魂,但他却出我年长二十

岁,并且——算了,还是让我们不再对过去说三说四吧。我最亲爱的,如果称不

理会我的要求,又读到了这封信痛苦的结尾,你的好奇心会得到很好的潘是。算

了。毁掉它然后走开。别忘了把钥匙放在你卧室的桌上。请留下地址,到这月底

我好退还我欠你的十二块钱。再鬼,亲爱的。为我祈祷吧——如果你祈祷。
  
  夏·黑上

  我此刻呈现的是我对这封信的回忆,而我所记忆的又是我逐字记住了约(包括

那些别纽的法语)。原信至少还要长两倍。我漏过了一个抒情段落,我一直在或多

或少跳着读,即一般是关于洛丽塔的弟第的,两岁上死了,她那时四岁,她说要

不然我会多么喜欢池。让我看看我还有什么要说么?对了。“马桶的旋涡”(信就

是从那儿走的)实际上正是我自己根据真情杜撰的词。她可能请求我点燃一场特别

的火把它烧毁。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厌恶和退却。第二个则象一位朋友平静的手落在我的肩头

,并命令我抓紧时间考虑。我这样做了。

  我从晕迷中摆脱出来,发现自己仍在洛的卧室。从内容高雅的杂志上撕下的

完整一页钉在床上方的墙上,正好在一位男歌手的嘴和一位电影女明星的睫毛之

间。那一页表现的是一位黑发的年轻丈夫,有一副爱尔兰人失去活力的目光。他

正在为某某人制作的礼服充当模特儿,手中举着某某人制作的桥型碟,里边盛着

两个人的早饭。标题是,“征服英雄,托马斯.莫雷尔牧师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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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7:44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被彻底征

服的女人(没有表现出来)也许正支撑着用力托住碟子的那半边。她的同床者是如

何未经肮脏恶运就到了桥下不太清楚。洛在候悼的恋人脸上调皮地画了一支箭,

又用方体字写道:H.H.。的确,尽管年龄不同,相似却今人惊异。在这下面是

另一张画,也是一张彩色广告。一位出色的剧作家正庄严地抽着一支“特洛姆”

。他总是抽特洛姆。这次相似处可很少。在这下面是洛纯洁的床,乱扔着许多“

笑话”。瓷釉从床架上脱落了,底上露出类讼圆型的黑色斑点。当确信露易丝已

经离去,我扑到洛的束上,又重读了那封信。
  
  17
  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不能发誓说手头上这宗交易的某些动机——除

非我能将表情伪装——过去从未掠过脑际。不过我的大脑从来没以任何逻辑形式

把它们保留下来,或和记忆中某些确切情景联系起来;但我不能发誓——让我重

复一遍——说我从来没有在我朦胧的思想和感情的暗处真正打算过(装出另一副表

情)。过去曾有许多次——也应该有许多次,如果我了解我亨伯特——公正而言,

当我想过娶一位成熟寡妇时(比如夏洛特·黑兹)目的只为了能对她的女儿(洛,劳

拉,洛塔塔)随心所欲。我甚至准备告诉折磨我的人儿,或许我会有一次或两次对

夏洛特的桃色红唇、金发碧眼和开得很低的危险领口投去鉴赏者冷冷的注视,再

努力使她适应这场似乎真实的白日梦。这一切我在痛苦中承认了。可以想象出来

的痛苦,也许是,但格外可怕。我希望我能摆脱这个话题告诉你更多的夜曲梦幻

曲;当我漫忆儿童时代,一个词偶然出现在心头,比如剧烈而坚硬的痛苦(这是怎

样一位痛苦的天才发明的啊!)或者是恐怖而诡调的字眼“精神创伤”、“创伤事

故”和“绞刑台架”之后,梦幻曲就又会在夜里面目可僧;也撕绞我。但我的故

事已经够拙劣的了。

  过了一会儿我销毁了信,回到我的房间,反复沉思,弄乱头发,理好我紫色

睡袍,咬紧牙齿低声呻吟着,而后突然间——突然地,法庭的先生,我感到一种

陀思要耶夫斯基式的露齿大笑出现了(就通过我那扭曲狰狞的嘴唇),象遥远而可

怖的太阳。我想象出了(在新的和准确的能见度下)她母亲的丈夫对他的洛丽塔所

有滥施的抚抱。我可以一天三次把她搂在胸前。我的烦恼会尽消,我会成为一个

健康之人。“拥抱你轻轻地在一只温柔的膝上,印在你娇软的颊上一个父亲的吻

……”博学的亨伯特!  而后,带着极端的谨慎,这么说吧,是小心翼翼地用咒

语召来夏洛特当作可能的终身伴侣。靠着上帝,我能够强迫自己节省地分给她半

个柚子,端给她无糖的早点。

  亨伯特·亨伯特在自昼强烈的光照下大汗淋漓,低声哀号,他翻出良心,撕

破灵魂的衬里准备做更进一步的“说明”(多么谨慎的词!)我并未计划和可怜的

夏洛特结婚,以便用什么野蛮、危险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除掉她,比如说在她饭

前的雪莉酒中放入五片二氧化汞将其致死,等等;但是一个密切联系的药方性想

法确实在我阴沉混乱的脑际里叮当作响。在我尝试过的那次拥抱中,是什么限制

了我,使我畏畏缩缩、遮遮掩掩?性满足的种种景象在我面前摇曳而微笑。我看见

自己同时向母亲和女儿都注入一种强大约瞌睡药力,这样就可以整夜对后者恣意

纵情。满屋里充溢着夏洛特的如雷鼾声,而洛丽塔在她睡梦中无声无息,安静得

象画中少女。

  “妈妈,我起誓肯尼从来没碰过我。“你要么撤了谎,多洛雷斯·黑兹,要

么就是那个专门压在熟睡女人身上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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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5:48:03 |显示全部楼层
  不,我不会走那么远。
  因此“压在女人身上的恶魔亨伯特”谋划着,幻想着——欲望和决策(这二者

创造了一个生动的世界)的太阳越升越高;在一连串阳台之上的一系列淫荡者,手

握闪光的酒杯,为过去和未来的快乐之夜痛饮。然后,我象征性地将杯摔碎,进

而勇敢地想象(那时我已经为这些美景醚酊大醉了,并低估了我天性今的温文气质

)我最后能怎样敲诈——不,这字眼太严重了——能怎样哄骗大黑兹;如果她试图

阻拦我和我的合法继女游玩的话,我就假装要抛弃她以此吓唬这个可怜又衰弱的

大鸽子,迫使她允许我和小黑兹的交往;一句话,面对这样一个今人“惊异的求

婚”,面对这样一副广阔而变幻无穷的景色,我显得那样无助,就象预告东方远

古历史片中的亚当,夜苹果核里幻想着海市蜃楼的出现。

  现在请记下下面这段话吧:我体内的艺术家气质已经比绅士派头占有绝大的

优势。在这部回忆录中,我始终能依靠坚强的意志力调节我的文风适应日记体。

当黑兹夫人对于我仅仅是某种障碍时,我就一直在写。关于我的日记再没什么要

讲的了;担我珍藏它的口吻,无论它们现在让我看是多么错误’多么无情;我把

这强为我的艺术责任。幸运的是,为了回忆的逼真,我的故事已经到了不必对可

怜的夏洛特再进行海辱的时候了。

  希望解除可怜的夏洛特在路上二或三小防的疑虑(并且避免,也许会有的,与

正面来车的相撞,那会播粉碎我们各自的美梦),我思虑再三,想通过电话在营地

找到她,但这一企图失败了。半小时前她就已经离开,洛接了,我告诉她——声

音颤栗,满是我对命运征服后的满足——我将娶她的母亲。我不得不重复两遍,

因为不知是什么分散了她对我的注意力。

  “呀,很棒,”她说,笑起来。“婚礼是什么时候?等一会儿,小狗——这儿

的小狗咬住了我的袜子,听着——”她又说她猜想她会有不少乐趣的……挂了电

话后我发现,在营地的几小时那些新印象就足以把亨伯特·亨伯特的英俊形象从

小洛丽塔的脑中涂抹掉。但现在这又有什么要紧?婚礼过后,适当的时间一到,我

就可以把她领回来。“桔色的花苞会在墓地恐怖地枯萎,”一位诗人这样说。但

我不是诗人。我只是一架十分坦白的记录器。

  露易丝走后,我查看了冰箱,发现它太清贫了,就进城买了足足的食物。我

也买了一些好酒和两三种维他命。我确信,靠这些刺激物和我的天然元气,一旦

被召去表现强烈而焦灼的情欲时,我必能避免可能因冷漠而出现的任何窘迫。仿

佛是从男性幻想的西洋镜中看到生机勃勃的亨伯特一遍又一起gJ得夏洛特颠倒魂

神。她无比洁净、体态美好,我可以这样说,她就是我的洛丽塔的大姐姐——要

是我没有太过意看见她沉重的臀部,浑圆的膝盖,隆满的胸房,她脖上粗糙的粉

色皮肤(粗糙是相对于绸缎和蜜糖而言)以及所有其他令人遗憾和乏味的地方我可

能一直会这样想着:一位美丽的妇人,那该多好。

  当下午就要成熟进入夜晚,太阳象往常一样圆圆地斜在屋角。我喝了一杯。

又一杯。再一杯。杜松子酒和风梨酱,我的最好搭配,总能使我力量倍增。我决

定为我们草坪的整洁忙一番。一个小提示。那儿长满了蒲公英,还有一条卷毛狗

——我讨厌狗——已经把那些乎整的石头弄得脏兮兮,石头上曾放过一只日晷。

大部分蒲公英已经从阳光变为月光。杜松子酒和洛丽塔都在我心中舞蹈,我差点

被那张我想把它驱逐出去的折叠椅绊倒。血红色的斑马!有些打嗝听上去象是在发

笑——至少我的就如此。花园后面一堵旧篱笆使我们与邻家的垃圾箱和紫丁香花

照隔开;担门前的草评(它沿着我们房子的一侧斜过去)和公路之间,却无甚遮拦

。因此我能眼望着(带着一个即将完成某项美好举动的人的假笑)夏洛特的归来:

那颗牙齿应该立刻拔掉。我一边前后左右推动铲草机,凡是草叶仿佛都在低沉的

太阳里摇动,一边还紧紧盯着公路的那边。公路从浓茂大树的弧形绿荫下弯进,

然后朝我们伸过来,过来,非常笔直地,在老奥泊西特小姐爬满青藤的砖房和陡

斜的草坪(比我们的整洁多了)前通过,然店消失在我们自己的前廊背后,从我快

乐地喘息劳作的地方是看不见的。

  蒲公英倒了。一滴树掖融进了风梨酱。两个小女孩,玛里昂和玛贝尔,后来

我也曾机械地陷入她们的摆布,无法逃脱(但哪一个能代替我的洛丽塔?),朝这条

街走来(我们的“草坪街1”就从那儿如瀑布般直落),一个推着自行车,另一个掏

着纸袋里的东西吃着,两个人都用她们阳光般伶俐的嗓音有说有笑。莱期利,老

奥泊西特小组的园工兼司机,一个非常和蔼健壮的黑人,从远处朝我咧嘴笑着大

叫,又叫,还用手势加以注释,说我今天真是精神焕发了。邻家富有的旧货商的

那条蠢狗正在追一辆蓝色轿车——不是夏洛特的。两个小姑娘中那个更漂亮点儿

的(是玛贝尔,我想)穿着短裤和窄窄的一条胸衣,头发亮闪闪的——一个性感少

女,牡羊神所造! ——又跑回马路,揉皱了纸袋,然后躲在亨伯特夫妇住处边

界的这位“绿山羊”后面。一辆驿站马车突然从街头的树荫下走了出来,在绿影

折断以前,车顶还牵住了一些;然后那车竞象痴子一样打起转,汗流浃背的车夫

用左手抵住车顶,旧货商的狗在一边流泪,一刹那微笑的停顿——随即我胸中一

阵跳动,望见“蓝轿车”归来。我看见它驶下坡,消失在房屋拐角后面。我只瞥

见到她平静而苍白的侧面。我想,直到她上楼也不会知道我是否已然离去。一分

钟以后她从洛屋里的窗口朝下俯望,脸上是一副极度痛苦的表情。我于是全速跑

上楼,想在她离开以前到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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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22:10:3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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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新娘是寡妇,新郎是鳏夫;当前者在“我们伟大的小城”居住不到两年,

后者则不满一月;当光生只盼一切倒楣事越快越好地结束,夫人又带着宽容的微

笑屈服了;那么,我的读者,婚礼一般说来就是一件“静悄悄”的喜事。新娘可

能会省却桔花的皇冠,安心她的指尖罩,也不会在一本祈祷书中带上一枝白兰。

新娘的小女儿或许能为亨与亨的结合仪式添加一笔生动的朱红色,但我知道我不

敢对被迫于困境的洛丽塔过于温柔因此同意此时不值得把那孩子从她衷爱的Q营地

拉走。

  我的自命多情又孤独的夏洛特在日常生活中却又颇爱交际。另外,我还发现

她尽管本能控制自己的心或眼泪,倒是位很有自信的女人。她刚刚作上了我的夫

人(她的“急切又神经紧张的爱人”——一位英勇的爱人!——虽然服用了兴奋剂

仍然有些初期的困难,但对此,他用他旧时代甜言蜜意的浪漫温柔充足地补偿了

她)好人夏洛特便问起我与上帝的关系。我本可以回答说我的思想很开放;但结果

却说———将我的敬意献给了一套虔诚的陈词滥调——我骂信主宰宇宙的神灵。

她低头看她的指甲,又问我家里是否有什么奇异的血统。

  我反问她,如果我父亲的外祖父是,比如说,土耳其人,她是否还要和我结

婚。她说这倒无所谓;不过,一旦她发现我根本不信仰“我们的基督上帝”,她

就要自杀。她说得那么严肃,使我不寒而栗。就在那时我知道,她是个根有信仰

的女人。

  噢,她确是非常有教养的:每次在她流畅的谈话中稍有停顿,每次把“xin封

”读作“xia封”,她都要说“请原谅”;无论何时与她的女友交谈都称我为亨伯

特先生。我想如果我拖着一束迷人的光进入公众圈,定会令她欣喜异常。结婚那

天,对我的一小段采访在拉姆斯代尔《日报》的“社会栏”上登了出来,还附有

夏洛特的玉照,一只眉毛挑起来,名字还拼错了(“黑兹尔”)。尽管有这等尴

尬事,这种大出风头还是使她振奋不已———我也因难堪的快乐而摇头晃脑了。

夏洛待开始热衷干教会事务,又设法结识了洛的同学比较出色的母亲,近二十个

月来,地已经成为—名即使不是卓著的,至少也是值得接受的公民;但在此之前

她从未出现在激动人心的专栏中,是我,埃德加,亨·亨伯特先生(我加上埃德加

只为了装装样子),“作家兼探险家”,才使她扬名。麦库的兄弟问我曾写过什么

。不管我告诉他什么,登出来时都是“几部关于孔雀、彩虹和其他诗人的书”。

并且还说明夏洛特和我已相识多年,我是她第一位丈夫的远亲。我暗示十三年前

就和她有过私情,但这在发表时未提。我对夏洛特说,社会栏应该具有一些误差



  让我们继续这个奇异的故事吧。当我被召去享受从房客向情人的转升时,我

是否只体会到痛苦和厌恶呢?不,亨伯特先生承认他的虚荣得到了某种刺激的快感

,得到了朦胧的温柔感,甚至有一种懊悔优雅地追随着他的阴谋者匕首的利刃。

我从来没料到这位虽然相当漂亮,但由于她对她的教堂和读书俱乐部满怀盲目的

信仰,她谈吐的风度,以及她对一个茸毛细密、可爱的十二岁孩子那副苛刻、冷

酷又轻蔑的态度而显得相当可笑的亨伯特夫人,竟能变成这样一个动人娇弱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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