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学上的丁福保

懒禅

丁福保（1874-1952），字仲祐，号畴隐居士。原籍江苏常州，生于江苏无锡。其人爱好、学识涉猎广泛，如医学、汉语言文字学、佛学等，更对近代中国古泉学有草创之功。

一、编纂出版“古泉丛书”

“古泉丛书”，自1930年至1940年共编印出版15种，由上海医药书局影印出版。其中包括丁氏著作2种，即《古钱杂记》、《古钱有裨实用谭》；丁氏编纂的书籍4种， 即《古钱大辞典》、《古钱大辞典拾遗》、《古钱学纲要》、《历代古钱图说》；影印前人谱录6种，即吕俭孙的《毗陵出土孝建四铢拓本》、陈介祺的《六泉十布拓本》、张廷济的《古钱拓本》、蔡云的《癖谈》、唐与崑的《制钱通考》、鲍康的《大泉图录》；改编前人谱录3种，即《泉志菁华录》、《泉苑菁华》、《古泉丛话合刻》、《观古阁泉说》。

编辑出版古钱丛书，以鲍康在同治、光绪年间编刊的《观古阁丛刻》为首创，收录钱币著录八种，向为著述家所称引。但以卷帙大、内容丰富而论，则应属丁氏的《古泉丛书》。而且《古泉丛书》的一个突出特点是，既重视保存原始资料，又注意于开导后学，图文并茂，是一套有便学用的专业性较强的丛书。其中以《古钱大辞典》影响最为深远。“是书堪为中国古钱学中的巨著。数十年来在泉界起着标尺和指南的作用。”(1)

《古钱大辞典》，共十二册。第一册为通检，将各古钱之第一字，按笔画编成目录。第二册至第六册为上编，按古刀币、圆钱、压胜等三类列图。第七册至第十一册为下编，按各钱之有关考据及钱谱之学说，加以分列，第十二册为总论，列综合性的论著和各钱谱的介绍。本书资料搜集比较完备。是清以来古钱谱的集大成之作，主要是对钱币资料的搜集、鉴别和考订，包括钱币的形状、大小、轻重、质料、钱文、标记、制作年代、通行地区、真伪等各个方面。

《古钱大辞典》是辑录历代钱币学文献，从述而不作之义，引据史料宏富，堪称谨严。《古钱大辞典》广收钱币实物、书谱、拓本，借鉴前人尤其是乾嘉考据学者以来的钱币考证成果，对历代货币进行了精心的梳理定位，基本再现了历代货币的脉络，初步搭建了历代货币研究体系的框架。许多观点已被今天的学术研究证实为卓见。其所收钱图大部分为影印原拓本，见图如见原钱，有便学者，虽不无可议之处，但瑕不掩瑜(2)，前人草创之功，后人须正视，丁氏曾言：“知古泉之蕴，非一士之智、一代之学，所能尽也。然惟前人之既辟其径涂而言有端绪，然后继事者，乃得由间而入，别其是非，则前人用力之艰，又乌可忘也。”(3)

二、组织学术活动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为中国古钱收藏团体活动最为活跃的时期，收藏团体成员不仅是知名的收藏者，更是对古泉学有研究著述之人。1926年，张叔驯在上海创办古泉学社，并于次年创办《古泉杂志》。该社还有成员：罗振玉、董康、袁克文等。然而《古泉杂志》仅出了一期。

1936年，中国古泉学会在上海成立，丁福保任会长，副会长为叶恭绰、张叔驯。丁氏出资赞助并组织学会活动，同年6月出版季刊《古泉学》。刊物提出重视古钱学的研究和整理，刊出的专题文章力图实现学术性和严肃性，至1937年6月共出5期，后随中日战争爆发而停刊。

1940年5月，丁氏与罗伯昭成立中国泉币学会，创办双月刊《泉币》。《泉币》是民国时期发行时间最长、最有成就的钱币杂志，设立“鉴别门”栏目，以昭示其学术性：“近时泉货,销毁殆尽,泉值日昂,作伪日甚。赝鼎充斥，技之上者，往往可以乱真。一不审慎，遽为所绐。本志鉴别主严，凡文字不符，制作不合，一切可疑之品，别列鉴别一门，作为研究参考。”(4)《泉币》办至1949年9月停刊。

《泉币》对中国从古到今历朝历代的钱币做了大量钱币实物的收集和报导，参考前人著录和历史文献开始了系统的分类整理，在收集实物、理清线索的基础上进行了初步的研究工作。《泉币》办刊五年中宣传和提倡了钱币收藏和研究的风气，交流了泉界的研究成果和资料信息。丁福保在《泉币》上发表的《历代钱谱》对先秦钱币研究方面作出了尝试，从货币的起源、中国上古货币的发展谈起，进而分析先秦时期货币的种类、演进、分型、地域分布，并对钱币文字进行考释，作系统阐述。

泉币学会还举办社友谈话会，并形成例会习惯。有研究指出，例会活动一方面促进了学术交流和收藏交易，另一方面是对《泉币》内容进行编撰相关讨论。对泉币学会的活动和发展“至关重要”(5)。例会记录校注本于1993年由上海书画出版社影印出版。另外，学会还组织寿泉会活动，以祝寿为要旨编辑《寿泉集拓》。

三、学术贡献

1、重视钱谱勘误、古币辨伪。丁福保对此十分重视，“夫小学、史学、校勘学之于古钱学者，固为极重要矣，然无此三学，则其失尚小，若无鉴别之眼光，则其失尤大。”(6)同时对此用力甚深，在纂辑收录历代钱谱时就曾言明：“前条所举各书，有未免错误者，皆从删汰，不敢承讹袭谬，以误后学”。对清廷中央颁行的《钦定钱录》更不盲目信任。他敏锐地指出：“《钱录》十六卷，逊清乾隆十五年钦定。世人义重尊亲，故皆有褒无贬，而余未敢以为然也，其沿误踵谬、附会失实之处，不一而足”(7)。同时在“《钦定钱录》跋” 中作出辨误。

2、重视古钱价格的评定。丁福保在其编定的《古钱大辞典》中突破性地对所辑拓图钱币进行标价，从而一方面总结并推动了收藏界的活动，另一方面把价格评定归列在钱币学研究范畴之内。然而他对此十分谨慎，《古钱大辞典》“自序”中言道：“是书所收古泉拓片，请南北古泉商四五人，一一衡量其高下，铢黍之得，毫厘之失，皆辨析之，而后定以适中之价，标明于各泉拓之下。于是最难索解之问题，个中人所秘而不宣，士大夫所莫名其妙者，今番归论定，俾购求古钱者，不致惶惑受欺。”(8)

3、对古钱币的考究。从轮郭、形制、钱文书风等方面对古钱币年代归属进行分析指定，如“陈五铢”已指认经证实为确论(9)。

4、收集刊印传世较少的珍稀古钱拓本。作为古钱收藏家，丁福保对珍稀拓本不惜重金予以购藏，并将其辑入《古钱大辞典》。如“孝建四铢”拓本全套，及至道光末年，毗陵出土孝建四铢钱一罂，收藏家吕全孙得到其中的数百枚，整理出54种版别。后丁氏见到此拓本，“其中悉属吕中丞手拓，每泉各有印章，又有亲笔识语。鲍氏所云之五十四种，此册无一缺少，其异点亦一一与《泉说》相符。”（10）自吕氏拓本出后，迄今未遇能出其右的“孝建四铢”资料。

参考书目：
丁福保编，《古钱大辞典》，中华书局，1982年。
中国泉币学会编，《泉币》，上海书店，1988年。
王毓铨，《中国古代货币起源和发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
何林，《古钱价格探索》，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年。
马定祥，《忆泉界前辈丁福保先生》，《中国钱币》，1992年第4期。
可居：《丁福保与古泉丛书》，《中国钱币》，1985年第1期。
李雪梅：《民国时期的泉币学社》，《中国钱币》，1996年第1期。
杨君：《丁福保〈古钱大辞典〉与南朝货币》，《中国钱币》，2004年第3期。

注释：
(1)何林：《古钱价格探索》，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年第一版，出版说明。
(2)可居：《丁福保与古泉丛书》，《中国钱币》，1985年第1期。
(3)丁福保编：《古钱大辞典》上编，中华书局，1982年，32-33页。
(4)张絅伯：《〈泉币〉发刊辞》，《泉币》，上海书店，1988年第1期，第3页。
(5)李雪梅：《民国时期的泉币学社》，《中国钱币》，1996年第1期。
(6)丁福保：《历代钱谱绪言》，《泉币》，上海书店，1988年第2期，第33页。
(7)同(3)，第310页。
(8)同(3)，第3-4页。
(9)具体阐发见杨君：《丁福保〈古钱大辞典〉与南朝货币》，《中国钱币》，2004年第3期。
(10)同(3)，第60-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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