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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福保先生在他的《古泉杂记》中还具体介绍张叔驯的珍藏说:“向谓新莽六泉十布极难得,近则南林张君叔驯已得全数,且有复品。”“今张叔驯又得天德重宝钱,形制略小,背上有殷字,洵皆稀世之珍。”“南林(南浔的古称)张君叔驯,携示古泉一囊,以分两言之,即与黄金等贵,亦不过千余金而已,乃张君以二万余金得之!噫!非有大力,何能购此?”“张叔驯,家学渊源,精于鉴别,大力收古泉,所藏富甲全国,古泉家咸尊之曰古泉大王云。”
“古泉大王”的头衔是以绝对实力来说话的。张叔驯手里那一批令人艳羡的、世上独一无二的孤品珍钱,就是他的“品牌”,人们只要一提起这些古钱,就知道是他张叔驯的藏品。如南唐早期铸造的“大齐通宝”、后梁刘守光所铸的“应天元宝背万”、“乹圣元宝背百”、“应圣元宝背拾”、五代十国时期的“当钱壹伯”、王莽时期的“国宝金贵直万”、元代篆楷“中统元宝”、钦察汗国的“窻国通宝”等等,都是赫赫有名的大珍品。世上罕见的战国齐六字刀币,他竟然收藏了16枚之多。4
张叔驯对古钱的痴迷,远非今日人所能想象。有一段时间他极嗜明洪武年间的钱币,遇有洪武大中背“京”、“济”、“鄂”的版式,动辄掏金子买下。有时为了一枚钱币,他志在必得,不惜花双倍甚至更高的价钱购下。罗致心切,可以想见。他那传世真品“国宝金贵直万”,就是花两千银元从余艇生旧藏中“挖”来的。还从蒋伯埙先生处“挖”来了“应运元宝”折二弘光背凤;从周仲芬处“挖”来了“子侨”货泉;从高焕文处“挖”得顺治通宝背龙纹大钱;从海宁张渭渔处得行书小平大观通宝铁母钱;从他的好朋友戴葆庭处得到的就更多了,如著名的“四眼大齐”等。5
那时的张叔驯,已经结交了全国各地最有名的钱币收藏家,又有一帮要好的古董业内的朋友,他们中有的是学富五车的大学问家,如方若、宝熙、罗振玉、周仲芬、董康、袁寒云、李国松、刘体智、龚心钊、邓秋枚、王荫嘉、张絅伯、郑家相、张丹斧等等,都是名重一时的钱币学家和收藏家,有的还是他父亲一辈的朋友。大家常在一起切磋学问,交流心得,交换古钱,还借助张丹斧主持《晶报》的机会,发表文章,各抒己见,发古阐幽,相互辩驳,从《晶报》一创刊就渐渐形成了气候,一时非常热闹。
他们这一帮人相互之间整天不是你来我家看藏品,就是我到你家看藏品,谁一旦收集到了什么稀罕的珍品,那就更忙碌了,必须大加研讨,有时即便是在南京、天津或是在北京,他们也不肯放过,非得赶去一睹为快。他们几乎没有一天不在为钱币而奔忙,当时知识分子中的嗜古风气,就是如此地入筋入骨。
张叔驯最要好的好朋友之一王荫嘉先生,在他的钱币拓本的空当里,记下了他们那段忙碌而精彩的生活。王荫嘉先生住在苏州,常常要到上海钱币朋友的家里看藏品,买钱币,张叔驯家是必到之处。有一则他记道:“元贞至泰定,驯之复品。杨廷康(张叔驯的钱币拓工)来访,携以借摹。言拟寄往日本。二十九日晨,予到沪访驯未遇,晤廷康,赠我结圣圣宋,旋遗失。十月初三,与驯在程云硶寓中长谈,夜饭于一枝香,遂同到驯家观其藏品,至二句钟(深夜两点),倦极,思归。以素泰同三试范小平钱,易此铙兼新坑,黑色古腐处红绿,惜键字不清。近日予价约百二十元。”又有一则记道:“保大以叔驯所得为最早亦最精,此乃第二品。象几、西罗、伯昭又得其第三品。足斋(戴葆庭)宝爱甚切,二千金尚不甘让云。”可知他们常常是一钱如命,一定要仔细审定,近乎锱铢必较的。
著名钱币收藏家陈仁涛先生在1936年的一篇文章中,对南张北方也推崇备至,作出了很高的评价。他说:“吾国藏泉最富者,首推天津方药雨、上海张叔驯。方张两氏,俱竭毕生精力,为之耗费巨万,宜乎名闻中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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