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艺术审美

qudehuan

谈收藏中的审美

曲德煊文

收藏的真正目标是要欣赏艺术之美。无论青铜器的精美大气，还是汉代陶瓷的古拙厚重，无论文人绘画的幽雅浪漫，还是民俗绘画的热闹华丽，都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审美价值观，都有令人玩味的美感。中国的艺术文脉依靠文化产品得以长期保存，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巨大的影响力量，这些艺术产品现在成为我们收藏的主要目标。文化遗产在研究中国艺术上有不可代替的地位，当我们徜徉于古代艺术的海洋中，感悟到的不仅仅有艺术的愉悦，更有民族的自豪感。
我收藏历程已有五年，我有我个人偏爱的美学取向。我很喜欢筋骨舒朗而水墨润气的画。看惯了千年枯藤，盘曲，苍老，不知怎地感觉有些单调了。艺术界当然有古老的传统，笔老人老，因此“苍老”受到追捧。可是我们怎么必须以“老”为美呢？以前，旧中国的知识分子深受压迫，画有郁郁不伸的怒气，比如梅花的画法尤其如此，可以认同。但是我们将那种画奉为固有的准则，必然的高雅，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当今国泰民安，知识分子的处境也改善了，你还去表现那种郁郁，那种压抑，那种变异和奇特，那种故作姿态的狂放，缺乏理由的批判指涉，恐怕就与时代风貌不合，也违背了艺术反映真实心境的道理。如果你真的有苦衷，当然可以倾诉在纸上，但是那未必采取古人的形式，因为那些形式表达特定的心态，而新的时代需要新的形式了。从休闲的角度讲，一幅跳跃明快的乐观的画作更加令人舒畅。时代进步了，艺术之美也必须重新评价了。
收藏仿品是得不到真正的审美享受的。有的东西因为古老而年轻，如真古董，不但摆放在显赫的位置，而且受到人们的爱抚。而有的东西因为年轻而古老，如假古董，没有人多么钟爱他们，结果身上满是灰土，好像很旧的东西了。真的古董特别是陶瓷，具有不可模拟的时代风格，我们珍视它们也正是珍视那种时代风格，那种独特的美感。而现代的仿制品总是差了一种韵味，即便仿的是民窑，也由于各种原因不如古代和谐统一，因此总是不能完美，也许正如本雅明说的，艺术品有自身的“光韵”，而复制品就缺乏那种光韵了。民窑青花器物的绘制，以绘画的多少精粗不同，据说只要十几秒到几分钟，那画工的熟练程度是非常惊人的，自然流畅、率真，具有美感。今天的仿品，画工迟疑凝滞，因为没有那么熟练，如果强做熟练状，不但没有形似，更不用说神似了，那里还有什么美感啊。因此，收藏仿品是得不到真正的审美享受的，笔者是深有感触的。且古代的青花料取自天然，具有深沉优美的韵味，今天的青花料多是化学品，“触目惊心”，更令仿物与真物相去甚远了。
中国古代的官窑陶瓷，是古代中国的艺术高峰。我们惊讶那古代的能工巧匠，怎么能把那么精致的绘画，那么莹润如水的釉质，那么漂亮的颜色融为一体，让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宋代的官窑如天色一样深邃蔚蓝，声音如打击钟磬那么清脆。明代的宣德官窑青花如哲人一样深沉，如大地那样静穆。万历的五彩绽放百花的瑰丽，点燃如水的柔情。而清代康熙官窑的种种，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杰作。青花像大海那样深湛而活跃，正像那个充满激情的时代；豇豆红和祭红如火焰，如鲜血，如旗帜。雍正官窑的灵秀高雅，宛如江南的女孩，在碧波荷叶上翩翩起舞。乾隆官窑的大气滂沱，品类丰富，仿佛江河横溢，中国人民的创造力那么强烈的爆发了。
可是，中国的仿古陶瓷无法超越之，他们作为假古董被弃置在角落。新的艺术陶瓷在美术方面可以与古代陶瓷一较高低，可是完美程度仍然差之很远。
不禁遗憾丛生。难道汉唐的高贵与大气，明清的淡雅与华丽，竟成为今日不可追及的美学高标？怅然久之，唏嘘不已。
古代的钱币，也是艺术品吗？那要看她是否具有审美价值。答案是古钱具有审美价值。首先，古钱是书法的荟萃。钱文书法受到历代的重视，达到极其高明的地步。王莽在位不久，但是钱币种类极多，精美异常。“布泉”的悬针篆书，用笔熟练，气韵超逸，“大布黄千”等也是如此。因此莽泉为收藏的热门。唐代的“开元通宝”是大书法家欧阳询的亲笔，端正大气，显示了：（      气度。到了宋代，很多皇帝亲自书写钱文，尤其宋徽宗的“崇宁通宝”“大观通宝”的瘦金体钱文，真的美不胜收，细细把玩，令人爱不释手。大文学家苏轼书写了“元佑通宝”钱文，气韵不凡。辽代“大辽通宝”，金代“大定通宝”，元代“至正通宝”等也是书法精品之作。五代十国时期，钱币铸造混乱，各国钱文各有千秋，但有一个共同特点，都具有浑厚古拙的美。明代钱文书法异彩纷呈，“洪武通宝”字体大气有力，“永乐通宝”字迹秀美，及至明代晚期，字体趋向非个性化，整齐而缺少变化，一直影响到清代各朝钱文。中国清代的钱文具有了某种机械化的倾向，是很值得研究的课题。但是咸丰一朝，钱文书法达到高峰，各地铸造的“咸丰元宝”、“咸丰重宝”，书法皆有可观之处。直到民国时期，“民国通宝”的钱文还是具有个性和书法美的。其次，古钱具有温润之美。尤其红斑绿锈的生坑古钱，由于年代久远，加之，爱好者不停摩玩，具有了类似古玉的玉质感。拿到手中，感受的不是铜臭味，而是温润优雅的美感。最后，古钱的铸造工艺很有特色，天圆地方，显示了我国古老的哲学传统。而且多数铸造细致，钱文与形制浑然一体，值得玩味。
收藏的门类众多，爱好因人而异，但普遍尊重的是收藏品的艺术美，那才是收藏的真正乐趣与价值所在。现在赝品众多，骗子横行，呼吁早日的立法也是迫在眉睫的。有的骗子骗取了几百万，如有的一个骗子以塑料包水泥冒充鸡血石，骗取近二百万，但因为缺乏必要的法律，仍逍遥法外，令人慨叹。因此，本文借谈论艺术美之机，也呼吁相关的法律早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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